邱芜澜不明白,季葶年轻时也算是精于算计,既然吃了情妇这碗青春饭,为什么不讨好一点自己的养老金。
她不恨压榨她的邱岸山,不恨欺凌她的邱泽然,连仗势欺人的下人都不记恨,她讨好所有的加害者,唯独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弃如敝履。
邱芜澜送季尧进手术室,洗完胃后又送出来挂水。
“邱总,”负责洗胃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邱芜澜道,“已经转移病房了,年纪轻,没什么大事,您要去看看么。
”
邱芜澜颔首,“辛苦您了。
”
她欲动身前往住院区,临走前瞥见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她问,“还有什么问题么。
”
“啊……”医生尴尬地推了下眼镜,纠结之后,委婉道,“就是我们给他换了病服后,发现病人胳膊和锁骨处好像有点擦碰,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在哪里不小心弄到的。
”
“擦碰?”
“听说他是艺人?”见邱芜澜脸色不太好,医生立刻装傻充愣,“是不是演戏的时候碰到了,要让他注意身体啊。
”
季尧说是邱芜澜的表弟,可据说两人的血缘关系远得和陌生人无异。
一个远方亲戚,无亲无故地借住在邱家本家,医生无意深究那个男孩在邱家的处境,主动为他的病情找好了理由。
邱芜澜没有多问,准备自己去看。
季尧被送去了单人病房,这是今年他第二次住院,邱芜澜推门进去时他正沉睡着。
房里打了空调,护士为他盖了一层薄被。
她与邱芜澜点头致意,确认了一遍季尧的点滴后,退了出去。
邱芜澜在床边坐下。
窗外秋阳似火,亮得刺人眼睛。
她回忆着医生说的话,陡然发觉,今天季尧穿了一件窄领长袖,她也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胳膊和锁骨。
掀开一角被子,她将季尧的袖子撸起。
随着衣袖上堆,少年偏白的皮肤寸寸露出。
当看见他上臂的情形后,邱芜澜瞳孔微缩,紧接着去拉季尧的衣领。
他裸露出的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印,一只只弯月形的血色印痕布满了上臂,如爬满墙壁的毒虫,令人毛骨悚然。
两处锁骨上则是大团的乌青,黑紫交加,触目惊心。
这显然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