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行了礼,便转身走,好像如果不快一些?,眼前的姑娘就会再说出什么不可转圜的话,叫他多?几天自欺欺人?的时间?都没?有。
宴云笺一直藏在远处立柱后看着他们。
他们二人?郎才女?貌,顾越一身白衣,清雅素净,中和了他身上冷冽肃杀的气?质。
眉眼中,尽是隐忍克制的温柔。
他的脸是干净的,手是干净的,心也是干净的。
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阿眠面前,说想说的任何话。
而阿眠仰头望他,风拂动她身上轻软绫罗,像一只翩翩的蝶,像永远都抓不住。
他们二人?在这?安宁静谧的院落中,便是一幅叹为观止的工笔画卷。
而他,便似在角落污泥中,艳羡地仰望鲜花与?月亮。
他们声音低,风传不过来。
可他眼力很好,能?看见顾越白皙干净的脸颊微微晕红,也能?看见阿眠唇角扬起,笑得娇憨温柔。
宴云笺藏在柱后,一手揪着胸口?衣衫,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苍白的唇抿得极紧,不敢泄出一丝声音。
真的很委屈很委屈,好像活了这?么久,他厌过自己,恨过自己,认了一切的错,却从来没?有怜过自己一回他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他仰头看天。
晴空碧朗,万里无云。
不怪顾越,更不怪阿眠,他只是不懂苍天为何要这?样折磨他宁肯以最残忍的模样死了,也不愿被这?样戏弄。
顾越要走,姜眠去?送。
他们两人?的背影就这?么渐行渐远。
宴云笺用手背擦掉眼泪。
再掉,再擦。
他极少哭,更是不曾这?样失态如一个小孩子。
那刺目的画面随着他二人?转过转角便看不见了。
那么令他伤心的画面,看不见了,竟然觉得空荡。
宴云笺自虐一般跟上去?。
他武功很高,内息又稳,只要不想被发现?就谁也察觉不到他。
他就看着顾越和阿眠并肩走着。
顾越身量高,与?他差不多?,站在阿眠身边,就像从前的他一样。
他恍惚想着自己曾经也这?样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他一路走,一路躲避,看见姜重?山夫妇在偏厅对坐下棋,手边放一杯茶,淡淡白气?从杯口?升起。
姜夫人?说话还是很不客气?,义父听着只淡笑,让她悔了一步棋。
姜行峥在外面忙,甚至不用刻意躲避,他忙着安排战争后事,清点伤员,商议阵亡将士的家属抚恤,忙的连喝水的功夫也没?有,更注意不到鬼魂一样的他。
丫鬟仆役,各司其职,也忙着自己的手中的活计。
所有人?都堂堂正正站在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