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响的风中,我把口罩取下来,尝到它撕破心肺的一点浑浊刺味。
它用力吹过我的鬓角,把我额前的碎发往后浮。
那种带野性的温柔的风,像我哥在摸我的脸。
我笑起来,那些眼泪让视野有些模糊,但下一秒又变清晰。
它们掉下来吹进风沙里,我闪着泪,像对我哥说话一样平静地对远方开口:
“下辈子,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
冲破苍野的太阳光线照到我的眼皮上。
我闭上眼睛。
夜幕快要降临,风越来越大,气温慢慢变低,我听到不远处Pic大声呼唤我的名字,可我不想回头。
这里真美。
我哥会喜欢这里的,这样美的地方,这样自然的风景,他若是看到,一定不会有遗憾了。
我这样想着,又往前迈了一步。
Pic在我身后大喊,那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像一首我听过的民谣,但我忘了名字。
我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像要和那些风融为一体,然后飘到大裂谷最中心的山脉。
“小屿。
”
那个沉着的声音又在我心里响起来。
那个总在我要跌入深渊的时候响起来的沉着男声,敲打我的灵魂和身体的声音。
我止住脚步。
Pic在远处手舞足蹈地引起我的注意,他放肆大喊那边危险,我转身看到他焦急的模样,心里缓缓升起几分愧疚。
Pic同一方向的不远处好似有人影朝我们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跑,我想起路上那个抛锚但没有对我们伸出的援手给予搭理的人,看来他的车已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我朝他也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陡坡边缘是一条宽宽的峡谷,那里有温和的寒风。
我闭上眼睛,感觉有风灌进嘴里。
身体像是变成了零件,那些零件都在哐啷作响,心里却很澄澈。
残晓的光线留在地平面,我身子向前倾,抬脚的那一瞬,有什么东西如刀刃刺进我撕裂开的心脏
我停住脚不动了。
席卷的狂风里,那模糊的声音像要撕破天地一样顿时无比清晰
“小屿!”
我一动不动。
“别往下走!”
亚当斯说过死亡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旅程的开始。
我死了吗?
我转过头,有些发愣,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那个踉跄朝我奔来的人影。
风吹在他衣领上卷起似曾相识的褶痕,他的步幅,他轻微喘息带来肩膀摇晃的频率,他望向我时眼神震撼的刺痛
就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