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走了他,她自己扑得太猛,哐当砸在墙上,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
烟尘斗乱,少年站在高墙阴影下,看不清神情,汩汩鲜血沿着他指缝滴落。
过了片刻才俯身,身影笼下来,手背贴在她额头:“你撞疼了吗?”
刀出鞘前会装温柔。
白梨瞬间警觉,“没没没有,我头很铁的!”
他微微一笑,如春水冲散碎冰,冰释前嫌:“我们走吧。
”
白梨提心吊胆地松了口气,还没迈步,一声巨响陡然在耳边砰然炸开,锋利的石砾飞扬在半空,扑在面上,如劈头盖脸的暴雨,有尖锐的刺痛感。
她一颗心径直下坠,僵直地回过头,隔着一片尘埃雾霭,最后一扇门法阵的出口,从两侧缓缓合拢,将那抹雪白挤成细细的一线,直至严丝合缝,水泄不通,将她困囿在里面,无处可去。
他之前杀那个年轻人,不是担心她受到偷袭,而是不许她知道真正的法阵出口。
“喂喂!”白梨扑上去拍门:“我刚刚还救了你啊!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这里都是尸体啊!要是诈尸了怎么办啊?!”
“你还在不在啊?!”
“薛!琼!楼!”模糊的声音从石门里传出来,裹挟着满腔怒火:“你卑鄙无耻!”
纤尘不染的少年扶着石门,如琼冰碎雪,光风霁月的模样,看上去和「卑鄙无耻」这四个字相隔万里。
石门里喊完这一句话,便再无声响。
只有过尽千帆,或是心如死灰,才会泯却恩仇。
这片沉默格外漫长,仿佛刽子手落刀前的死寂。
“你还没走啊?”她听上去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现在这样的处境下,居然还能镇定地质问他。
“在你眼里,像我们这种人,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还是随手可以一救的麻雀?”
他扶着石门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粗糙的石面将掌心伤口蹭得鲜血淋漓。
“很多时候,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男人手里那根筷子又戳上额头:“还会把事情变得一团糟。
”
姜别寒背后是整个巨阙剑宗,绫烟烟背后是整座玉浮宫,盘根错节,唇齿邦交,想斩草除根,难如登天。
“那我就诛心啊,消磨他的意气,让他自己杀自己。
”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侃侃而谈:“或者,借它山之石去攻玉……”
那根筷子又戳在他额头:“谁教你的?”
少年满脸戒备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