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金柏抬了抬眉,问道:“《流缘》呢?”
“明天才是正式发行日,但我觉得他们不会发了。
”金柏忽然的关心令严逐受宠若惊,谨慎答道。
“我说剧本。
”
金柏指的是《流缘》的原本,用牛皮纸袋装着,严逐手写的那个剧本。
“在副驾储物箱里。
”
虽然过了六年,但除了某些铅笔字迹变得模糊,其它大体都同从前一样,金柏一点点抚摸着信纸背面的凸痕,像是刚收到寄信的自己,对每一个字留下的印迹都记忆犹新。
这份剧本被他保存得很好,钢笔是最怕水洇的材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完好无损。
后来他把这个袋子收在家里,居然也忘记了。
他拉下车窗,流动的风和斜落的雨落在纸张上,很快便有一些字体模糊变形,金柏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你那个时候的字真好看。
”
严逐从小就是一手好字,而大学时期的字体与现在的不一样,相比起刻意设计的签名和愈发草乱的行笔,《流缘》上的每一道笔锋都更加清晰潇洒。
“这是送给我的,是吧?”
金柏知道这份剧本有无数个备份,进入制作后又有无数个版本,但只有这份手写的是经由信使送给了他,是他的情书。
雨又大了些,这场雷阵雨比想象中还要猛烈。
“我跟你说过吗?”金柏努力思索着过往,指尖抚摸在扉页,那里有严逐的名字,“故事写的很好,我很喜欢。
”
他说完“喜欢”,便撕掉了第一页剧本,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手写的剧本一页一页地撕,接着抛出窗去,到后来一沓沓地扔,风把那些纸本一张张地分开,一面面地吞噬。
车辆向前行驶,剧本留在风中。
他没有听到稚子的哭声,被抛弃的一声不吭。
直到牛皮纸袋上的落款也被撕碎了,水沟村2-13户的演员金柏被风吹走,这场对过去的绞杀终于落下帷幕,雨水打在他脸上,是难得的快意和舒畅。
金柏摇起车窗,向下躺了躺,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声音轻快地说:“等你剪好《流缘》再给我看,带我回家吧。
”
严逐不知道金柏口中的“家”是哪里,那个破旧的楼梯间还是他独自搬走的家,刚刚男人一页页地把剧本扔掉,严逐的心也一寸寸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