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
他这一切贪恋与犹豫的源头,来源于他无端断定陆照旋同他是一类人,是完全相似、互相映照的一类人,他认定她理解他,他认定只要他说,她就一定懂,而且一定赞同。
多可笑?他一路乘风破浪、一路坚定不移,不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独一无二深信不疑吗?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向往认同、向往被人理解、向往拥有同类。
他亲手撕碎了这深信不疑,竟没有半分犹疑与痛苦,反倒自这新的结论上弥生难以言喻的欢悦与前所未有的新奇。
他好似忽然拥有了一面镜子,而镜中的投影是如此的令人向往、值得敬意,这让临镜自照的人由衷地满足。
裴梓丰近乎小心翼翼地珍视着这投影,也许这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对手,无论胜负,他都能坦然面对、欣然接受。
甚至于,他衷心希望他的对手越成功、越出色、越强越好。
当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第三幅壁画中兆花阴的面上时,一道朦胧的迷雾似乎笼罩而来,带他们去往悠远的时光。
“明叙涯,我总不信你真会如此不择手段。
”有人红衣猎猎,手中昆吾莹光,冷冷地俯视。
她的眼神如此冷酷,又堪称冷淡,与她的言语配在一起,几乎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割裂感,“看来我注定失望了。
”
“师尊,是你同我说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道途竭尽所能,从来不应该羞耻。
”有人仰首回望,脸上是介乎无动于衷与欣然向往之间的笑容。
似乎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一般,兆花阴神色平淡,丝毫不为所动,扬起昆吾,“那我就看看,你究竟学会了几分手段,敢同苏世允这只猛虎谋皮。
”
昆吾高高飞起,在天光云影里光华万丈,她的神情冷淡如冰。
一如壁画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