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着,手上轻巧地合上了折子,曹野也不敢多言,拘谨地在榻边坐下,便听神启帝问道:“朕问过太医,你的病心肺相连,吃了那些药,肺应当好些了,今日见你还是如此孱弱,难不成是心中多忧多思,这才久久无法好转?”
曹野并不太确定皇帝是想试探什么,只能谨慎道:“皇上明鉴,这两月来,家父忽然过世,京中又突发天灾,臣……心中实在忐忑,不想竟是连累了身子,至今无法回到刑部复任,还请皇上恕罪。
”
“天灾?事到如今,你还在担心,天火会连累你弟弟?”
神启帝淡淡道:“天火发生后他立刻便清点库中火药硝石上报,并无减少,而朕也命人二次清点过,裴深所言不虚……想想也知,爆破如此石破天惊,寻常人都会疑心到工部头上,自然并非工部所为。
”
曹野问道:“既非京中火药,难不成是有人将黑火偷运进来?”
皇帝冷笑:“不但如此,这伙贼人所用方式十分特殊,应当是让火种升天后散开,再与地上所埋火药串联发生爆炸,先前城中百姓看到坠地的火种便是这样而来……也不知是布局了多久,加之,周遭证人都被炸死,到现在还查不出个名堂。
”
让火种升天再落下。
曹野眉头紧皱,却只觉疑惑。
用这种方式岂非打草惊蛇,既然火药埋在地下,为何又不直接点燃呢?
还是说……
忽然间,他心中一寒,抬头便对上新帝似笑非笑的眼睛,背后登时冷汗直冒。
火种高升再落下,便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天火,让此火……变成一种天兆。
许是看出他脸色变了,神启帝问道:“你和阮云夷,是一起长大的吧?”
事到如今,曹野深知自己要是说错一句话,便可能置阮云夷于万劫不复,只能强压住慌乱答道:“是,臣与阮将军自幼相识,那时臣身体不好,不常出门,阮将军时常来探望,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
皇帝笑笑:“说来,这阮家常年在外领兵,从来不理朝事,结果阮云夷倒是和你相熟……他来见你时,也会来见你爹吗?”
“不,他只是来见臣的。
”
敏锐如曹野,自是已经察觉到,皇帝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他再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门楣,会成为阮云夷被猜忌的缘由。
而光是想到这一点,曹野便感觉浑身血液凉了大半。
若是过去,以曹野狡黠,断然不会让皇帝看出什么,但偏偏如今他肺火入心,心绪一起,胸口便是窒息难耐,纵然忍得脸色发白,最终也还是漏出了两声咳嗽来。
“看来爱卿的心思还是太重了。
”
见曹野咳得停不下来,皇帝也没有苛责,只是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