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师一身龙袍,踏碎满地月华,苍老的面容如鬼魅,“老臣昨夜观紫微垣,帝星晦暗而文昌大炽。
恰逢太后千秋,若陛下愿效法尧舜禅让之德。
”
“蒋公怕是老眼昏花了。
”方宁抬眼,望着满天星辰中,旋身挡在御阶前,“北斗天枢光色熠熠,乃明君在世之兆。
倒是天权、开阳二星暗淡无光,看来朝堂是要整治更新了。
”
蒋太师玉带在龙涎香雾中泛起幽光,枯指抚过蟠龙柱上,眼底寒光乍泄,“陛下,老臣是想给你留一分薄面。
子初之时,各地将领来给太后贺寿,陛下是愿他们看见明君禅让的佳话,还是血溅丹墀的史官笔墨?”
皇帝碾碎桌案上原是蒋太师赠予他的玲珑棋,痛心道:“太师,你埋在朱雀桥、元门桥各十二处的焰火,早被方宁改了引信。
你的那些将领,现如今正拿着错乱指引满城乱窜呢,约莫再是半刻,他们就该被悉数拿下,来此面见朕了。
”
“不可能!”蒋太师抽出袖中狼烟,弹裹着硫磺味冲天而起,却在触及飞檐脊兽时被漫天箭雨绞成青灰。
他踉跄着扶住蟠龙柱,忽见方宁从袖中抖出一枚青铜虎符。
“柴威任北的兵符你可认得?那是他们二人亲手奉上的。
”方宁看着蒋太师惨白的脸笑道:“他二人倒是识时务,刑架上不过见了套剔骨刀,便连你杀我父亲的旧案一同招了。
”
蒋太师见大势已去,枯爪般的五指死死抠进柱上金漆:“你以为赢了?方宁,你杀了老夫,这辈子都找不到下半部的《步天歌》,你留我一命,我尚且能告诉你《步天歌》在何处。
”
方宁神色一滞,霎时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镖刃,“《步天歌》他们也招了,我都拿到了。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觉得我笨到可以被你拿捏?”
蒋太师颓败地坐在金玉石阶上,突然癫狂大笑,“你将那鼍龙开膛破肚了?哈哈方宁,你聪明一世,还是得陪老夫一同送葬。
那书上可藏着鼍龙腹毒,凡是碰过书页的人都沾了鳄毒,你可活不了三日了。
”
“原来如此。
我没碰啊,哐您的。
“方宁将她纤细嫩白的手指展于蒋太师面前,乖巧道:“感谢您的提醒哈。
我去取的时候,一定小心。
”
惊雷般的真相劈得蒋太师颓败之色毕露,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凄怆愤恨道:“若非方维民那迂腐之辈带走《步天歌》残卷,老夫早将大宋的矿脉尽收囊中!李之才与孙怀义各处与我作对,这三个蠢货最该死!就差一点,老夫就可以......”
话音止,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