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一亮相,讲几句振奋人心、激励后浪的话。
此刻人就在后台等候,盛宁自己这边准备妥当,便过去探望了一下老检察长。
盛宁入职检察院的时候,尹建学已经辞职,但项北是他的得意门生。
彼时盛宁信正义胜于真理,没少跟着项局长拜会这位老检察长,回头还研习其人其事。
效法其言其行。
但项北过世之后,他们有阵子没见过面了。
“尹老,”眼前是老人一张枯木般的脸,人也瘦得只剩皮包骨,盛宁微微吃了一惊,蹙眉道,“您老了好多。
”
“直肠癌晚期,已经转移到了腹膜和骨骼,只能借助轮椅行走了。
”老人自己推着轮椅朝这年轻人走去,面色虽差,精神却好,他笑笑说,“你这精心筹备的开幕式我可能没法看完了,我自己的节目一结束,我就得赶回医院,继续打吊瓶。
”
“我让叶远送你。
”人也是叶远接来的,盛宁仍蹙着眉关心对方的病情,“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半年多前,怪我太粗心,一直没留心身体上出现的不适症状,等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这把年纪的人对生老病死看得很淡,仍面带笑意地说,“活不长咯,医生说,可能也就剩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
这间后台休息室里没有别人,他们就目前洸州的官场生态与打黑形势深入地聊了聊。
老检察长已经听说了公安与检察共同侦办的一系列官员涉黑腐败犯罪案件,也知道洪兆龙潜逃中、大量新湘军落网的好消息,他由衷为这位年轻后辈感到高兴,对他说:“你这刮骨疗毒的成绩单委实不错,我虽力不能及没法参与了,但也一直在关注。
”
“还差得远,若能打早、打小,没让洪兆龙与新湘军那帮人马坐大成势,粤地人民也不会受那么长时间的苦。
”盛宁仍把对方当做自己的领导与恩师,也就言出肺腑,能说的都说了,“而且,据我观察,像这样‘自下而上’地打黑很难有实际效果。
洪兆龙仰仗官员庇护从事了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而那些官员也靠黑社会灭口、威胁那些敢于举报的知情人员,无法无天地攫取国家财富,长留街是这样,爱河桥也是这样。
一边是保护伞,一边是看门狗,但狗好打,伞难除,如果不彻底瓦解掉这层‘官黑’勾结、互相受惠的利益关系网,打掉一个‘洪兆龙’,还会有更多的‘洪兆龙’滋生于这片土壤。
”
“狗好打,伞难除,光是这几个字就够吓人的……”当初尹建学急流勇退,也是因为不愿与那些“伞”同流合污,受尽了排挤、孤立与抹黑,他知道前路千难万险,忍不住追问盛宁,“你说‘官黑勾结’,有能一锤定音的证据吗?”
“只有线索,但我知道不少省部级的官员也在其中,甚至……”盛宁没说下去。
“你有信心?”尹建学更惊了。
虽然他也知道洸州的官场水深,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揭开华袍,袒露虱子。
“谈不上‘信心’,”盛宁淡淡道,“尽力而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