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你个街啊②,你儿子长得像猪,可我儿子长得像我啊!’……”
说到这里的蒋贺之笑出一声,连盛宁都忍不住想要弯一弯唇角,眼前是一个美丽又硬颈的女人,活灵活现的,像是一片百折不饶的芦花。
“回家她就对我说,没有爸爸又怎样,你没有和别人不一样。
后来我终于在电视上看见了我的‘家人’,她又对我说,可能我们这辈子都没有他们那么多钱,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比他们善良多,笑容多。
我指着镜头哭着说,可他们的笑容已经很多了。
我妈就轻轻拭掉我的眼泪,说那我们就要笑得更多,更多……”
盛宁用指关节支着下巴,认真听着,罔顾周遭喧喧嚷嚷的焰火声。
“不管日子多难,她一直是这样做的,哪怕后来生病了也一样。
有时我放学回家,还没走近楼道,就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但奇怪的是只要我一踏进家门,她立马就不再发出哭叫,反倒咬着牙,对我微笑。
她每天都要服用大剂量的阿片类镇痛药物,后来那些就都不管用了。
但无论多么痛苦,她说只要我给她按摩一会儿,就一点不会再痛……其实怎么会不痛?她应该是强忍着,不想让我为她的病情担心……”
焰火再次炸响,还伴随着一片欢腾的人声,盛宁看见蒋贺之轻轻战栗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继续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我记得那天的焰火特别漂亮,她也特别漂亮。
她破天荒地精神好了,握着我的手,不断地流着泪向我道歉,她说对不起,妈妈太自私了,不该强行把你留在身边,差点毁了你的人生……她还说不过过了今天就好了,过了今天你就是晶臣三少爷,你就可以回家了……她明明自己哭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对我说,一定不要为她难过,要带着很多的笑容回家,带着很多的笑容跟她告别……”窗外还是那个斑斓、吵闹的人间,母亲临终的画面却一再浮现在眼前,蒋贺之慢慢落下一行眼泪,他说,“可一个孩子没了母亲,哪里还是他的家呢……”
今年这场半小时的烟花秀似乎格外漫长,焰火一声声地在高空炸响,夜空像一棵被琳琅礼物满满装点的圣诞树,所有渴望幸福的孩子都唾手可得。
盛宁轻轻叹息,然后拨转过蒋贺之的脸,让他抵靠自己的肩膀。
他感受到他的眼泪流进自己的颈窝,流到自己的肩头,最后一滴滴地烫伤了自己的心。
盛宁一向睡得浅,难得家里还有留宿的客人,这宿睡得更浅,凌晨两点不到就醒了。
这一醒便再无一点睡意。
他下了床,拧开台灯,借灯光望着书桌上两本杂志,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颈子。
颈窝处依然留存着那人眼泪的温度,到这会儿了,这块皮肤还是烫得要命。
这感觉十分奇妙。
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