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被他握著腕子,听话地抬起头来,果真醉眼迷离:「真巧。
我们两人的名讳刚好可以凑成一句词。
咦?还有初雨。
」
趁著道者低头去看,他却挥起左手用袖子抹去了。
鬼魅皱著脸说:「这喻意不吉利。
」
傅长亭犹记得他被酒气熏染得嫣红的双颊,在月光下,越发显得白里透红,说不出的清俊秀丽。
醉鬼挣脱了他的手,埋首又在桌上一字字写开。
傅、长、亭,他的名。
一笔笔,一遍遍,写满一桌。
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会如此重复书写他人的姓名。
一种恨之深,一种爱之切。
「贫道……我……」思绪纷至沓来,他陷进无垠的失落里无路可退。
圆桌那头坐著眸光宁和的女子。
傅长亭的目光越过了她,遥望紧闭的房门。
曲江城依旧,客栈内院如昔,他立在满室的鬼雾里遍地追寻,唯独没有了一身道袍飘然而来的他,「他是被迫的。
」
「是。
」初雨毫不迟疑回答。
傅长亭直起身,两手悄悄在身侧紧握成拳。
指甲顺著掌心的伤口直刺入内,尖利的痛楚细细自手掌窜入心房。
血流如丝,红线般将他蜷起的手指缠绕。
他环顾四周,茫然地扫视屋内的一切,最後,又转回到初雨镇静的脸上,神情落寞:「为什麽告诉我这些?」
「想找个人聊聊他。
」女子安然答道。
鬼气阴森,花香妖异。
茶盅里的茶水凉了。
她自顾自提起茶壶,慢悠悠将杯盏注满,「兄长生平知交甚少,想找人叙旧不易。
虽然傅掌教贵为一国之师,天子重臣,必然日理万机,劳顿疲乏。
难得他与掌教有故,小女子斗胆,望请国师宽恕,哪怕不看小女子薄面,也请看在不在的人的份上,与我闲话几句。
」
她口口声声都是谦卑,字字句句皆是恭谨,一句「不在的人」轻轻巧巧一语带过,却是笑里藏刀、绵里埋针,深深扎入他的胸膛。
话音落下,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口。
赶忙用衣袖掩面,故作一脸惊诧:「道长怎麽了?」
双拳握得更紧,傅长亭强自仰首,不愿再看柔静从容的她:「你还想说什麽?」
她闭口不言,悠然饮一口茶。
勾唇浅笑,神情扑朔:「你信过他吗?」
「……」傅长亭颓然後退,衣袖带倒了桌下的圆凳。
那凳子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