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愿意到巴黎去,如果你认为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去干什么?”
“我想要他回来。
”
“我听麦克安德鲁上校说你已经决定要跟他离婚。
”
“我不会跟他离婚的,”她突然激动地说,“请把我这句话说给他听。
他永远别想跟那女人结婚。
我就像他那么固执,我永远不会和他离婚。
我必须为我的孩子着想。
”
我想她补充最后这句话是为了向我解释她的态度,但我觉得她不肯离婚是出自天生的妒忌,而不是母爱的关切。
“你还爱着他吗?”
“我不知道。
我想要他回来。
如果他肯回来,我会既往不咎的。
毕竟我们是十七年的老夫老妻了。
我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
他做这种事只要别让我知道,我是不会介意的。
他必须认识到他的热恋是持续不久的。
如果他愿意现在就回来,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还能掩盖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
斯特里克兰太太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在意流言蜚语,这真是让我浑身发凉,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女人的生活中,别人的看法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让她们最深挚的感情也蒙上了不真诚的阴影。
斯特里克兰的住址倒不是秘密。
他的合伙人写了言辞激烈的信,寄到他开户的银行,指责他像缩头乌龟般躲起来。
斯特里克兰回了封阴阳怪气的信,光明磊落地把他的住址告诉了他的合伙人。
他显然是住在酒店里。
“我没听说过这家酒店,”斯特里克兰太太说,“但弗雷德很了解。
他说那家酒店很贵。
”
她气得满脸通红。
我猜想她仿佛看到她丈夫在豪华的酒店套房里安顿下来,到一家又一家的漂亮饭店去用餐。
她想象她丈夫过着白天赛马、晚上看戏的浪荡生活。
“他都这把年纪了,不能老这样啊,”她说,“他毕竟四十岁了。
如果他是年轻人,那我还能理解,可是我觉得他岁数这么大,孩子都快成年了,居然还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
她心里悲愤交加。
“请跟他说我们的家呼唤他回来。
家里一切还是原来那样,但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我很快就会自寻短见。
跟他说说我们的过去,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年。
如果孩子问起他,我该怎么对他们说呢?他的房间还是他走的时候那样。
他的房间正在等他回来。
我们都在等他回来。
”
她把我该说的话都教我了。
她设想了斯特里克兰可能会说出的每句话,并教我怎么巧妙地给予回应。
“你会尽力帮我的吧?”她可怜兮兮地说,“告诉他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
我看得出来她希望我用尽浑身解数去打动他的同情心。
她涕泪滂沱地哭着。
我感到异常难受。
斯特里克兰的冷酷无情让我满腔义愤,我承诺会尽量把他带回来。
我同意第二天就出发去巴黎,事情没有眉目绝不回来。
然后,由于天色已晚,而且我们两个人都已身心俱疲,我就离开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