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爱塔。
她正在给新生的婴儿喂奶;另外还有个孩子,赤裸着身体,浑身脏兮兮的,在她脚边玩耍。
看见我的时候,她大声喊斯特里克兰,斯特里克兰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他也是只系着帕丽欧。
他那副样子非常奇特,红色的胡须,乱蓬蓬的头发,还有毛茸茸的胸膛。
他的双脚长满了老茧和伤疤,所以我知道他总是赤脚走路。
他简直比土著人还土。
他似乎很高兴见到我,吩咐爱塔杀了只鸡晚饭吃。
他带我走进屋里,让我看看我来之前他正在画的作品。
房间的角落是床铺,中间有个画架,上面是一张画布。
因为觉得他很可怜,我买了他几幅画,花的钱不多,我也帮他把其他一些画作卖给我在巴黎的朋友。
虽然我是出于同情才买下的,但朝夕相处让我对那些画产生了感情。
实际上,我发现它们有一种奇怪的美。
大家都觉得我疯了,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是群岛上最早赏识他的人。
”
他幸灾乐祸地对着缇亚蕾笑,于是缇亚蕾懊悔莫及地再次跟我们说起她的故事,她在斯特里克兰的遗物拍卖会上忽略了那些画,只是用二十七法郎买了那个美国火炉。
“那些画你还留着吗?”我问。
“留着啊,我要留到我女儿出嫁,然后再把它们卖掉,换钱给她置办嫁妆。
”
然后他继续说起那次去拜访斯特里克兰的事情。
“我永远不会忘记和他共同度过的那个夜晚。
我本来打算待个把小时就走,但他执意要留我过夜。
我有点犹豫,因为坦白说,我不是很喜欢他准备让我睡的那张床垫;但我耸了耸肩膀。
以前我在土阿莫土盖我自己的房子时,我有好几个星期睡在比那张床垫硬得多的床板上,而且还是在室外,就在野生的灌木丛下面;至于那些会咬人的小虫子,我的皮很厚,不怕它们咬。
”
“我们趁爱塔做晚饭的时间到小溪去洗澡,吃过饭后我们坐在走廊上。
我们抽着烟,聊着天。
那个年轻人有台手风琴,他弹奏了几首十来年前流行的舞曲。
在热带的夜晚,在远离现代文明数千英里的地方,那些舞曲听上去很奇怪。
我问斯特里克兰成天和那些土著混在一起烦不烦。
不烦,他说;他喜欢模特就在眼前。
隔了不久,几个土著大声打着哈欠睡觉去了,只剩下斯特里克兰和我两个人。
我无法向你描述当晚有多么的静悄悄。
我家在土阿莫土,那边夜晚从来不会如此万籁俱寂。
各种动物会在海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些贝壳类的小玩意到处乱爬,永远不知道停下来,还有陆蟹吵闹的窸窣声。
潟湖时不时会传来鱼跳的声音,有时候棕色的鲨鱼会把各种其他鱼赶得没命逃窜,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