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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终究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她仍想哭喊他的名字。

     ——对了。

     她想到那枚定情信物,下意识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无名指。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想起来,为了避人耳目,她素日并不会戴着它。

     有时收入囊中;有时放在衣服内袋;有时穿在发饰的珠翠中,藏在发髻上。

    偶尔独处想念他时,会戴上手指片刻。

     尽管它应是个毫无意义的玩意,春离仍想抓住她拥有的证明。

     ——一个人生的锚点。

     一件武器。

     而在那比地府更冷的虚无之境中、妄图寻找隐匿之物时,她沉入了真正的睡眠。

     因为睡欲,是一种死欲。

     凡人步入修真之道,即戒断了饮食和睡眠。

    摄取灵药是为了滋养,闭目打坐是为了冥想。

     修行之人向来追求长生,睡眠令他们焦虑。

    梦境无法掌控,深陷其中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正如死亡,是常人不可控的另一重世界。

     春离不在乎这一点,并非豁达或是勇敢,而只是生性惫懒、贪图享乐和刺激。

     可这次的沉眠,当真让她害怕了起来。

     庸俗者畏惧而渴望死亡,正因为死亡令其放空一切,可以什么都不在在乎。

     从这一点来说,达到高潮时的性欲与死欲相同,都是追求那一瞬间极致的超脱物外罢了。

     而性欲亦与食欲相通,通过满足肉体的需求,进而获得精神的安宁。

     可若真如此,相杀岂非与相爱同质,岂非受食的进阶,奉献自己、成全对方? 无论如何,入梦、进食、交媾、杀戮、死亡,皆属修行之人有所不为。

     修道,须得清醒、辟谷、断欲、慈悲,才能得长生参悟宇宙也。

     春离向来读不懂这些。

     师父每每论道时,她就打瞌睡、或是眺望窗外的飞鸟流云。

     出神时,她忆起小时候在家中的窗棱下,曾观察过刚刚交配的雌螳螂吃掉了它的配偶。

    她回过头,看到父亲正在掐着母亲的脖子。

     也许从那时起,春离就不是一个能理解道法的人。

     有一点赫仙说得没错,春离不适合修真。

     而在此刻的梦中,仿佛有谁在她心头讲经一般,春离好像忽然参透了什么,头脑一片豁然,却恐惧到想要呕吐。

     幸而,在她如那些贪睡修士一样走火入魔之前,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

     当下不知何时,仿佛辗转岁月又重回世间般,她幽然醒来。

     眼前所见的,是不久前才见过、却恍如隔世的后殿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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