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生郑重三拜,谢了老东家的恩。
三年前,他为了给养父凑齐丧葬费,卖身给了邱府做帮佣。
凭着这身雄赳赳的壮肌铁骨和非凡胆识,他很快从一众男工中脱颖而出。
彼时富人阶层流行赛马,邱家家主邱守成老来童心,也想掺手热屎吃,那段日子里,成天和西南商会的同僚们在白鹿原上跑马。
怎知某天,邱老胯.下的汗血马发了狂,将邱守成摔个半死不说,还四蹄子乱飞乱扬,差点就要把他给踩死。
情急之下,周铁生拔刀上前,一刀将市值三千斗米的宝驹捅死在原地,马血溅了主仆俩一身。
一旁的管家爷上前给了周铁生一掴,痛斥其居然对主人的爱马痛下杀手。
结果邱守成反手给了管家爷一掴,破口大骂道,难道老子的命不值三千斗米?!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从那以后,人人都知邱家老爷身边有位说一不二的随仆,铜身铁臂,心如磐石。
邱老爷子不仅一次酒后发昏说要收他做义子,但这事儿一次次不了了之,直到周铁生离开邱家,也没能续成。
时间一拨来到三年后,再次回到邱府,周铁生已无当初那般激动澎湃,更多了一份从容和安和。
当年他为父求荣,总觉得安葬好父亲后,能有口吃穿便已知足。
而今岁月莽莽,世事变迁,吃穿温饱变得比三年前更加艰难。
时值关中大旱,渭北三年颗粒无收。
穷人易子而食,富人醉酒高歌。
除去邱府这样的世家门阀外,大西北荒腔走板、饿殍拦道。
对周铁生这样的底层人来说,命如残烛,随风可灭。
而邱家,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吃饱饭。
哪怕要重回那个痛苦的旋涡。
哪怕......要再见那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女人。
漏液更声悠长,四月天里,溽暑难耐。
沈素秋靠在一张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枝桃花,手指一片片、一片片把花瓣给揪下来,揪好的花瓣堆成一捧,像是一座秀丽的驼峰。
门外丫鬟端了铜盆来,“请六太太洗脚。
”
“放那儿吧。
”她每次都这样说,入府三年,只要一到洗脚,沈素秋容不得外人在侧。
待丫鬟掩上门退去,沈素秋拉起裙襦,惴惴不安地伸出两只小脚,无声地叹了口气。
剥开绣鞋和缠在足踝上的软袜,左脚尚可完整,可右脚小半脚掌,向脚底心凹陷,三根脚趾如扭曲的小虫,盘踞在足底,嵌进软肉里,和脚皮黏连在一起。
粗粗看去,已初具三寸金莲的雏形。
形状像是沈赵氏从前纺机上悬着的布梭。
沈素秋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