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页。
他有一点怔住,又默默地将书页翻回去,为她琢磨什么“烈酒提纯”。
不太清楚是这个夏日里的哪一天,以谋士自居的人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好奇和探索。
他追随着、共处同一屋檐下的女子,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特质和考量。
她的灵魂不断地散发着引人贴近的香气……后来的某一日,两人还是谈《庄子》。
“裴饮雪。
”薛玉霄想捏笔杆的末端,又克制住了这个不怎么规矩的小动作,“庄子之侣先亡,其鼓盆而歌。
京中谓此为旷达而乐死,然而‘语语不畏死、正是唯死语。
’难道大家都觉得这是真旷达么?”
裴饮雪道:“只是因其知命而已。
生死本常理,为之喜悲尽是徒然。
这是觉得‘死也生之始’,故而如此。
”
薛玉霄笑了笑,说:“郎君能悟透生死本常理,看来也不会为人之死而哭,很快就到圣人忘万物的境界了。
”
裴饮雪按着书页的手顿了顿,望向她揶揄打趣、盛满笑意的眼眸,摇了摇头。
他连薛玉霄受了一点伤、身上沾了别人的气息都迟迟不能忘却,何来能忘万物?
这个念头浮现之时,裴郎思绪骤然停顿,他空空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页,又再度抬头望向她望向薛玉霄垂荡着、微颤的鬓上流苏,心口突兀地猛然跳动起来。
这一刹那,风息与日光全部静止。
在这样称得上静好的数月当中,在她平定叛乱救助灾民的这些时日里,每一缕让裴饮雪脑海中产生疑惑的问句,都被她的表现渐渐归于欣赏与敬重……欣赏敬重之下,藏着深深的动容与爱惜。
这样的爱惜之情与他年少时的期许不谋而合,隔着曲折的命运,他与年少时的自己相会了。
吹去尘沙,他似乎已经遇到了一个志趣相合、悯爱黎民的人。
裴饮雪。
在心口的怦然跳动中,他扪心自问,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
太始八年,二皇子降生。
年末,经由裴饮雪参与改革,极力督促的农政变法展现出了新的生机活力。
加上精耕细作的逐步推广,优良农种的选育,大齐的粮食产量不断增加。
得益于薛玉霄平定北方后采取的轻徭薄赋之策,前些年那些频频饿死的灾乱、流民,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后近乎绝迹。
现在已经很难听到哪个州郡因为没有粮食闹饥荒,从而卖儿鬻女换取生机的了。
百姓既记得陛下的好,也念着凤君仁德。
在这个除夕之中,很多人家都在玄衣菩萨或是至圣大天女的生祠牌位旁边,立了一个新的长生牌位,因其悯民救难,称为救苦普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