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的念头,转而考虑考虑更适合您的事务;德意志的异端层出不穷,您为什么只专注于这一个呢?”
“您也是依照这种想法给路德提供庇护,致使现在北方的局面连罗马都无法收拾吗?听说您因此在新教徒中间更受拥戴呢。
”莱涅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
菲利浦的脸登时发青,在他正要怒气冲冲地发作时格莱芬及时地打断了他:“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客人,给予我很大的帮助,我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听到争执。
”
“假如济金根失败,您认为会从他那里逮到法维拉吗?”菲利浦最后仍冷冷地抛出一句,“您不认为那时他早已再次销声匿迹了吗?”
“您搞错了最基本的一点,伯爵。
”莱涅慢慢地说,脸色不知为何微微发白,“除非被迫,他从不会销声匿迹。
我只需要前往最麻烦的地方――往往他就在那里。
”
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堡的庭院里。
桦树和栎树开始凋零,金黄色和深褐色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
兰德克从拱门走过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廊柱下有人。
莱涅裹着褐色的外袍坐在那儿,把额头贴在花岗岩石柱上,视线凝固在不知名的远方;亚麻色的头发略显凌乱,松松地垂到颈窝,收拢到风帽里面。
这样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威严可言,看上去仅仅像一个暂时歇脚的流浪者,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一时间兰德克拿不准是该上前问候还是悄悄离开。
但是沉思的流浪者注意到了他在不远处徘徊,于是轻轻地冲他点点头。
于是他缓步走上前去,堆积的枯叶在脚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您好像有些累……”兰德克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莱涅的表情,迟疑地开口,“要不要进去休息?”
“不用。
”他低低地答道,将衣袖的褶皱抚平,稍微提高音调好像要使自己打起精神来,“现在你们的战况如何?说得具体些。
”
“援军的到来使特里尔士气大振。
短短几个星期里,就驱散了济金根军队驻扎在城下的所有营寨。
”兰德克如实回答,“我们已经开始向济金根的数座城堡同时开始猛攻。
埃贝恩堡刚刚成为第一个失陷的据点。
济金根只能将主力部队转移到兰德施图尔城堡。
假如那就是他的全部兵力,我们很快就能迫使他投降。
”
一连串的捷报并未使莱涅的神态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沉静地、很耐心地听着。
兰德克住了口,意识到这些都并非是他想要的。
“没有消息……”他终于小声地继续道,不知为何充满了歉意,“没有任何可疑人物逃跑或是被发现的消息。
济金根的几个幕僚不久前离开去寻求支援;那里面没有他。
”
莱涅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做得很好,我十分感谢。
”他的面容仍带着最初的执拗,但是已不能掩盖眉眼间显露出疲累的神情。
兰德克不禁回忆起那时他的模样;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尘灰满面,颈上带着勒压过的红痕。
他到底在追逐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呢?他已经很累了,但是如果不把自己和对方的身心烧成灰烬,这场斗争是不会停止的。
兰德克很想询问这一切的起因,但是他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是无权开口的。
假如他想知道,只能等待对方敞开心意。
“叫我投降是什么意思?”济金根冷冷地看着菲斯滕堡骑士,双臂僵硬地支撑在平摊的作战地图上。
那上边的标注密密麻麻,但是所有的记号都指向了他们所在的兰德施图尔城堡。
它被诸侯联军的炮火围攻了好几个月。
济金根所期望的盟友和援助像他们曾做出的承诺那样缥缈,迟迟不得兑现。
“这是帝国传令兵今天刚刚带来的通告,弗兰茨!”菲斯滕堡拍打着桌面,“他们宣布,假如你放弃包括兰德施图尔在内的所有城堡,他们可以考虑让你安全而体面地撤离特里尔。
”
“笑话!我决不离开我的城堡!可以夺走一个骑士的生命,但夺不走他的荣誉!告诉他们,除非弗兰茨?冯?济金根咽下最后一口气,抵抗会一直持续下去!”他顿了顿,冷静的理智重新回到他的头脑,“继续加固防御工事,从今天起,所有与战斗无关的人员一律撤离兰德施图尔!”
“你指的是……”
“所有的老人,女眷,和滞留在城堡里的受保护人,”济金根特别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亚瑟?卡尔洛夫一眼,加重了最后的语气,“派可靠的人护送他们离开。
这样我还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希望。
现在是所有人各得其所的时候了。
”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要失败了。
亚瑟心想。
“主公!”诺因出现在门口,身上沾满血污,铠甲已经凹凸变形,“你最好到城墙来,他们开始猛攻了。
”
第九章
兰德施图尔越来越脆弱。
它千疮百孔,像一个黑色的巨人匍匐在地,隆起的背上插满箭矢,伤痕累累,苟延残喘。
当济金根登上城墙,看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惨烈景象。
碎石满地都是,弥漫的硝烟扰乱了视线,呛得人无法呼吸。
每个人都带着绝望和恐惧的神情,而反击丝毫不敢怠慢。
他们在满地的尸体上来回奔跑,踩碎断肢残臂。
那些曾经是人的东西还是温热的。
“防御工事怎么样了?”济金根在浓浓的烟雾中喘着粗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