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张大了嘴巴,急急忙忙地冲过去阻拦:“阁下!大主教早就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请您明天……”
“大人!请原谅!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跟您商量,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他丝毫没有理会,语气和态度反而更加执着。
沉重的橡木大门咔嗒一声打开了,卫兵和莱涅都怔了一下,停止争执。
格莱芬穿着镶金线的睡袍站在那里,睡眼惺忪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烦和怒意:“最好您能充分解释有什么情况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否则天亮我就让您离开特里尔。
”
“绝对有。
”莱涅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一种无法掩盖的焦急。
他严厉地看了看还呆在门口的卫兵,从身后带上房门,将自己和格莱芬严严实实地关在屋子里。
汉斯勒修道院长在圣马克西姆主持事务超过三十年,他已经79岁了,腿脚和说活都不太利落,阅历和经验足以让他对任何意外处变不惊。
但是当那天早上敲起晨祷钟的时候,他完完全全被吓坏了。
他所熟悉的古旧庭院没有晨鸟的鸣叫,没有早祷的咏唱,原本的静谧安宁突然被一股不祥的洪流冲得荡然无存。
一群神情狂暴的士兵占领了修道院的内院和回廊,每个人手里都挥舞着明晃晃的剑,为首的竟然是相识多年的特里尔大主教。
虽然这位老人一向对他抱有厌恶感,但从没像此刻这样想要咒诅这个穿着全套盔甲的贵族下地狱。
格莱芬翻身下马,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很抱歉,汉斯勒院长,请您和您的修士们马上离开这座修道院,我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
”
汉斯勒呆愣愣地瞧着面前这个神情冷漠的人。
在锃亮的盔甲上他还套着大主教的法衣。
他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样做!”他用尽全身力气做着微弱的抵抗,“这里是帝国的辖区,和你们特里尔没有关系,我们是天主的仆人,也丝毫不想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你们有什么必要……”
“哦,当然有必要,院长。
”格莱芬耸耸肩,对于反复的解释显得很不耐烦,“济金根和他的叛军对您的修道院觊觎已久,难道您愿意看到这座古老的修道院被反对上帝的人践踏,教会神圣的财产被他们肆意掠夺,上帝的庭院变成魔鬼的前沿?我们同是上帝的仆人,我来的目的是帮助您。
”
“你们把这个叫做――叫做帮助?!”汉斯勒院长苍老的声音变得颤颤巍巍,“你也配得上称作上帝的仆人?你葬送了多少无辜的生命,现在又要驱赶我们……你究竟想干什么?”
“过于激动对您健康不利。
”格莱芬冷冷地打断了他,“请您和您的修士们马上离开吧,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
“安全……什么安全?”
“我们必须烧掉修道院。
”
格莱芬朝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莱涅看了一眼,一字一句地宣布道。
――圣马克西姆修道院是扭转目前局势的关键,大人,修道院紧靠着特里尔,居高临下,而且围墙很坚固,简直是一座军事要塞,要是济金根占领了那里,特里尔很容易就会被大炮攻破;就算不然,我知道那里的储藏库极为壮观,他们会把那些全部占为己有,这个威胁太大了。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
――您何必问我这一句?相信您早已做出判断了。
……是的,就算毁掉它,也不能让它被敌人夺走。
――您说得没错,我确实很感谢您的判断和对我的支持;不过我很好奇,莱涅主教,您不是领主也并非特里尔人,为何会对征战如此狂热?
格莱芬清楚记得,莱涅一关上房门就开口陈述,语调急促而清晰;那一刻在面对他的质疑时却沉默了。
许久,他低沉地回答:“他逼我这么做。
他夺走了我很多,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等着他来夺走更多的。
”
他抬起头,盯着大主教,而思绪远远逾越了他,那眼睛就像肃杀的山林,呈现出忧郁而冷冽的苍绿。
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可怕和捉摸不定。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的残忍比自己更甚。
幸好他不会永久待在身边,否则自己迟早要因为转而对付他而绞尽脑汁。
“一定要把圣马克西姆修道院拿下来!要快!”济金根大声嚷着,他的马在先头部队的最前头,马蹄下溅起一路的灰尘,土地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