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疑虑,到墨香死后又开始真情流露,但那只是开始,这次历劫回来眼波中不经意的柔情。
我心中莫名一涩,原来她至始至终不曾放下过人一直是容止啊,我只能站在她身后而已。
她为救容止而四处奔波,但因着天如镜的揭发,楚园的事终于被皇上知道了,这次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被软禁在公主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何戢押回建康,与皇帝反目,被禁足于公主府。
看着她因苦心经营的狡兔三窟被皇上一举摧毁的黯然神伤,我的心中纠葛不止,暗自思量着自己瞒着她另设后路的事,突然好想上前安慰她,却又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
这当口容止回来了,依然从容淡定,可是我却看出他宽大袍服下的瘦削羸弱,可依旧无损他内心强大的气势,他的回来点燃了她眼底的光,呵呵,我怅然地想,容止果然是容止,哪里需要别人救,从来他只是别人救赎。
公主府怪事越来越多,公主先是在府内大兴土木地挖池塘,却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嫌这嫌那,工程无期延后,流桑和阿蛮也行踪诡异,让府中又多了种种桃色流传,容止缠绵病榻表面没什么动静,但是花错却又日以继日的忙碌非凡。
我无心关心容止忙些什么,但我关注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她竟是要从她卧室里挖一通道遁出府去吗?我无由来地想到兵书上的暗渡陈仓,这也不失为一个计谋,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要土遁呢,我是没什么气力挖土抬泥,所以我暗自指点流桑府内的地形,以便他们能更便捷快速。
心底还是怅然,她可以找流桑、阿蛮帮忙,可以找容止出谋划策,何以她不与我商量?
而我手里握着的那张最后的底牌该不该向她明示,要不要把自己彻底一览无遗的明示在她眼前?细思量,又终是犹豫再三。
没料到这么快就到摊牌的时候。
那一夜她突然造访修远居,衣着单薄,瑟索的身子,紧皱的眉,清澈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忧愁。
捧着我给她暖手的黄铜手炉,她欲语还休,我直觉她将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她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让流桑和阿蛮挖地道的事,这些我早就知道,我心头莫名轻松,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高兴,高兴她终于没完全把我当外人,终于愿意对我开口。
所以我嘴角挂上一抹不自觉的笑容问:“公主是否去意已决?”
她静静地看着我,认真而清晰地吐字:“是的,我去意已决。
”
我等着她的决定,无论如何,我会帮她的。
但是她沉默了很久,眼神缥缈,眉宇间千言万语有太多说不尽的轻愁和牵挂。
突然我心头升上一缕不忍,我知道她的善良,她的为难。
她曾经委托我安排那些朝堂上救下来的臣子去各处置办了许多产业,原来她早就看透了建康的情势,为未来做了安排。
只可惜一个效忠皇家的越捷飞,一个固执的天师天如镜,将她的事捅到了天子跟前。
天子一怒,横尸遍野,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曾经不可一世的公主啊,如果是一年前,她只想一个人走或者带着容止走,凭她公主的身份,凭着容止的万般计谋,何需惨坐愁城?是的,我已经渐渐确认一件事,她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公主。
是吃了忘世的药也罢,是被人离了魂也罢,或者是根本换了一个人,总之现在的公主已非以前的公主。
她的愁,她的犹豫无非是为了公主府里的上上下下一干人等,一群与她毫无血亲关系的人。
一群贵族眼里玩物、面首,一群世人眼中卑贱的仆人,但在她眼里却都是活生生的人,舍不下割不断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