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作响,“云裳,还记得三年前宫宴上,他盯着你颈间胎记的眼神吗?”
谢云裳的思绪瞬间闪回那个雪夜。
老皇帝举着酒杯靠近时,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阴鸷。
当时她只当是酒后失态,此刻想来,那分明是认出了前朝皇室独有的朱砂印记。
密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声,萧衍突然将她抵在石壁上。
温热的血滴在她锁骨处,混着冷汗滑进衣领。
"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顺着水流..."
"住口!"谢云裳攥住他的衣襟,绣着金线的布料下肌理紧绷,"当年在战场你替我挡箭时,说过生死相随。
"她摸到腰间暗藏的软鞭,那是净尘老尼塞给她的,鞭梢系着半枚莲花纹铜铃。
追兵的脚步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萧衍低头吻去她眼角水雾,剑刃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抱紧我。
"话音未落,他已抱着她撞开暗门。
暴雨裹胁着松涛扑面而来,他们竟置身于悬崖瀑布后的水帘洞。
"在那边!"火把照亮追兵狰狞的面孔。
谢云裳突然甩出软鞭,铜铃清响惊起林间宿鸟。
借着混乱,萧衍揽着她跃上悬崖边的古松。
暴雨冲刷着血迹,他们在枝桠间辗转腾挪,衣袂沾满松针与泥浆。
黎明时分,追兵的喧哗终于远去。
萧衍瘫坐在山坳的破庙里,撕开染血的衣袖。
谢云裳就着月光为他包扎,银针穿过皮肉时,看见他后颈新添伤痕。
“老皇帝的眼线遍布朝野。
”萧衍扯断绷带,碎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还记得你生辰那日送来的西域进贡香料吗?我暗中查验过,香灰里掺着能致幻的曼陀罗粉。
”
谢云裳的手猛地顿住。
难怪那夜她梦见血火焚城,醒来时枕巾竟湿了大半。
原来从嫁入王府那日起,他们就活在帝王的算计里。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萧衍瞬间揽她躲进神龛后。
月光透过漏瓦洒进来,照见供桌上半块发霉的莲花酥,与净尘老尼佛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我。
"菱歌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丫鬟掀开门帘时,斗篷上还挂着冰晶,“王妃,老夫人临终前留下的匣子,夹层里有封密信...”
泛黄的信笺在掌心展开,墨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
谢云裳认出那是母亲的笔迹,字里行间洇着暗红血渍:"吾儿谨记,你颈间朱砂乃先帝亲点,若见莲花纹..."
庙外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雨幕染成血色。
萧衍将她护在身后,剑穗扫落神龛上的积灰。
谢云裳握紧母亲的信笺,突然想起净尘临终前说的话:“蟠龙现世之日,便是旧朝复辟之时。
”
暴雨倾盆而下,浇透了她单薄的中衣。
谢云裳望着火把映照下萧衍坚毅的侧脸,终于明白这场逃亡从不是终点。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那些浸透血泪的秘密,终将在血色黎明中破土而出。
"怕吗?"萧衍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他的手掌覆上她攥着信笺的手,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伤口。
谢云裳摇摇头,将脸埋进他带着血腥气的衣襟。
追兵的呐喊越来越近,她却听见自己胸腔里沸腾的心跳声。
原来命运早有伏笔,从她被调包的那日起,从萧衍在战场上第一眼望见她颈间朱砂起,这场关于血脉与江山的博弈,就已悄然开场。
破庙的门轰然洞开,火把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谢云裳握紧萧衍的手,看着他剑尖挑起雨帘。
这一刻,她不再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而是带着前朝遗脉的印记,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山风卷着枯叶扑进破庙,谢云裳望着火塘中跳跃的火星,将母亲的密信又凑近几分。
信笺边角焦黑,墨迹在热气里显露出暗红的脉络那是用朱砂混着血写就的"血祭长生"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