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血珠,"也不照照镜子,不过是千人骑万人跨的残花败柳......"
谢云烟半跪在地上收拾碎片,杏眼含着水光:"母亲且消消气,那小蹄子昨日竟在父亲书房待到戌时三刻,有奴婢亲眼见她领口微敞......"话音未落,王氏抄起妆奁里的鎏金钗子,钗头明珠砸在妆台上迸出裂痕:"反了天了!烟儿你不是毒医世家出身?找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
"这......"谢云烟绞着帕子,额间沁出薄汗。
她想起后山悬崖边那株千年毒蕈,去年侥幸采到的汁液早配进了萧衍的安神汤。
如今若要制出见血封喉的毒药,非得再求那位行踪诡秘的毒医不可。
可那人常年居于瘴气弥漫的苗疆,上次得遇也是机缘巧合,腰间玉佩还留着对方赠的半块解毒丹。
王氏忽然逼近,熏香混着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烟儿,你可以一定要帮娘办成这件事,我们以后的荣华富贵可都这了。
”
谢云烟睫毛猛地一颤,"女儿定当尽心。
城西药王谷近日有采药人聚集,许是那高人要露面......"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柳媚娇笑着走过游廊,鬓边新插的白玉兰沾着晨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柳媚莲步轻移跨进门槛,藕荷色襦裙扫过满地碎瓷。
她怀中的鎏金食盒还腾着热气,指尖轻叩盒盖发出清脆声响:“夫人的气性倒是比春茶还烈些。
”朱唇微启露出贝齿,鬓边白玉兰与她腕间的羊脂玉镯相映生光。
王氏盯着那抹娇笑,指甲深深掐进锦缎扶手。
柳媚却将食盒搁在斑驳的茶案上,素手揭开盖子,桂花酒酿的甜香混着玫瑰露的馥郁漫开:"这是扬州厨子新制的百花羹,特意加了安神的茯神。
"
"哐当!"青花瓷碗砸在柳媚脚边炸开,琼浆玉液溅上她的月白裙裾。
王氏抓起案头的铜镇纸狠狠掷来,却被柳媚轻盈躲过:"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残花败柳还敢耀武扬威?"
柳媚垂眸望着裙角的污渍,忽然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她屈身拾起滚落在地的银匙,指尖蘸起残羹送入口中:"姐姐这话可折煞妹妹了。
"胭脂晕染的眼角泛起水光,"昨儿将军还说,这府里就缺个会暖床的贴心人。
"
"倒是姐姐该多喝些滋补汤,莫要生个女儿让将军不快!"
"住口!“谢云烟抄起妆奁里的翡翠梳子掷来,却被柳媚旋身避开。
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柳媚摇曳的背影,她倚着门框慢条斯理地整理鬓发:”妹妹这就告退了。
“腕间的玉镯撞上门楣,”听说城西药王谷的曼陀罗开得正好,最适合做香粉呢。
"
待那抹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谢云烟扑通跪在王氏脚边。
她攥着母亲绣着并蒂莲的裙角,掌心的冷汗洇湿绸缎:"女儿明日就去药王谷!"想起柳媚方才话里暗藏的玄机,她指甲掐进掌心,"那贱人必死无疑!"
……
窗外的玉兰花瓣簌簌飘落,正覆在那碗未及收拾的残羹上。
山岚裹着腐叶气息漫过脚踝时,谢云烟的软缎绣鞋已浸满泥浆。
暮色中的药王谷像头蛰伏的巨兽,藤蔓缠绕的古木垂落蛛网状的气根,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混着夜枭啼哭,惊起她鬓边最后一支银蝶钗。
"嘶"她慌忙按住小臂的血痕,方才被荆棘勾破的伤口渗出细密血珠。
想起临行前母亲往她包袱里塞的金锭,此刻在绸缎夹层里硌得生疼。
月光透过斑驳树影,将满地腐叶染成青灰色,她忽然踉跄着扶住树干,不远处的水洼里,浮着半朵腐烂的曼陀罗花。
循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摸到山涧时,谢云烟的裙摆已沾满苍耳。
粼粼波光里,她褪去鞋袜将肿胀的双足浸入冷水,忽然瞥见水中倒影里多了团白发。
猛回头,枯枝堆后立着个佝偻身影,月光在那人脸上织出蛛网般的皱纹,腰间药葫芦垂着褪色的红绸。
“老...老前辈!”谢云烟跌坐在地,沾着泥的指尖攥住潮湿的裙摆。
毒医枯瘦的手指划过水面,惊散一池月影:“三年前,我亲自收你为徒,你不肯答应,今日,倒学会寻上门来了?”他忽然凑近,浑浊的眼珠里映出少女苍白的脸,“想要见血封喉的‘幽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