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找到的时候,已有腐烂的迹象,只能隐约辨认出生前交战所留下的痕迹。
师青若接过了无情递来的薄荷叶,方觉鼻息之间舒坦了几分。
“桑夫人身上的致命伤只有一处,是一处箭伤,江湖上能造成这种箭伤的武功,应该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
“不错。
”无情点了点头。
后方抱剑而立的冷血在脸上闪过了一瞬的尴尬。
他很难不在此刻想到先前师青若说过的话。
她说神侯府只知墨守成规,明明有不小的本事,却不知道为了清除恶徒、免于义士牺牲而稍有变通……今日方歌吟夫妇的身死,好像又是对他的当头一棒。
江湖上能造成这种箭伤的武功,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能当着方歌吟的面击伤桑小娥的,就更是只剩下了两种,一种是方歌吟自己的游刃箭,而这显然没有可能,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种——
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而元十三限,正是诸葛神侯的师弟。
若是世叔能不顾自在门的同门情谊,对这位师弟早一些痛下杀手,会不会他根本没有机会栽培出六合青龙和文雪岸这样的恶徒,没法成为奸相傅宗书的其中一个靠山,也不会有……不会有今日的惨剧。
冷血答不上来。
在方歌吟的身上,这种箭伤的痕迹还要更为明显,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一处,是一道更为凶戾的箭痕。
伤心人,伤心箭。
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里还藏匿着他在多年之间的抑郁不得志,和他始终无法与诸葛神侯在明面上抗衡的愤慨,便显得尤其好认。
而致命的一击……
“等等。
”无情刚要开口,忽听师青若打断了他的话。
她俯身下来,以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抓住了一点几不可见的细丝,慢慢地牵拉了出来。
在装盛着净水的盆中洗涤过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根稍长的白发。
这白发和寻常人年迈体衰之后的乌发转白,好像完全不同,还带着一点泛银的偏色,不见一点黑色的残存。
“这应当……不是元十三限的头发?”无情皱起了眉头。
这十多年间,世叔和元限有过数次交手,也与他们这些弟子提起过。
元限手握的山字经是一门极其特别的佛宗吐纳工夫,能让元限的伤心小箭虽未得逢时势练成、每日仍旧劳心伤肝,却还是极大程度地延缓了他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