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渊讲来,及至踏入扶风郡鹿鸣山下隐秘的小院时,已经说了七七八八:“……观星而卜,天下乱象将至,群星黯淡,正是破军出世之时。
”
他洋洋洒洒说了这许久,口干舌燥,却没得到一点儿回应,结果他回头去看姬渊,却见到这位爷在看山。
公羊春道:“神都界与扶风郡以鹿鸣山为界,昔日的鹿鸣山上还有呦呦鹿鸣,如今也只剩下不愿离去的鹿妖作祟了。
”
姬渊却在想,他第一次为她挡剑时,她看着他满身的血,一边着急一边生气的样子。
那时她说神都到扶风郡天高路远,翻山越岭,鹿鸣山上妖影憧憧,她顶着金钗重冠涉水跋山,到了谢府门前却是空空荡荡。
鹿鸣山都见过她金钗重冠华服红盖的模样,他却没有。
成亲那日,已非来时。
倘若那时,他站在谢府的门口,在认出她的时候,便俯身在她红盖头边告诉她,自己便是善渊呢?
姬渊冷冷移开目光,脸上甚至连一丝自嘲的笑都没有,所有这些假如都只是在他冷硬麻木心底上再重重剁下的一刀罢了。
解血契的那位余先生以三清神魂仔细地“看”了他片刻,松了口气:“的确如我所想。
夫人与殿下结契时,殿下并无意识知觉,所以结不了死契。
既然不是死契,便不必双方都在,只需要夫人的一点舌尖血便足够。
”
他拿着手中的瓷瓶,瞅着姬渊的脸色,收回了自己惯常会再问的那句“可想好了”。
但余先生到底习惯了絮絮叨叨,他掌心结阵,顺口道:“这世间的婚约血契其实有两种。
一种便是您与夫人所结的福祸同担。
另一种,则是枯荣转轮。
”
姬渊神色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有何区别?”
“哎哟,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所谓福祸同担,顾名思义,自然是同享所有的灾祸,伤势,小伤也就罢了,就算是受到了致命伤,也能在瞬息之间转区对方身上一半,保住自己的性命。
”余先生掌中的法阵即将成型,他凝神盯着,慢悠悠道:“至于枯荣转轮,则是单方面福禄逆转,将所有的一切都逆转到一个人身上。
这东西过去常用,现在算是禁术了。
过去不少世家子会为此专门养一个替身,将自己所有的伤势都转到这个人身上,实在是有些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