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那旧布料上的陈旧的暗红染得有如刚刚滴落的明红。
不知何时,漫天的风雪更大了一些,像是想要将她的话语和声音一起掩埋,也将何呈宣的累累罪行一并掩埋。
“无稽之谈!一派胡言!”一片寂静中,有人大声驳斥:“且不论其他,前朝已亡,怎么拿前朝之事于当今升堂?!”
“前朝已亡,可百姓没有亡!大徽的百姓,也是如今大邺的百姓!五万左军亡于澜庭江畔,无人敛尸,无人招魂,他们的亲眷家人却还或者我大邺的土地上,他们的冤屈,难道便要无处可诉,无人可说吗?”凝辛夷向前一步:“更何况,何呈宣私通北满,平北候这三个字,诸位不觉得荒唐吗?!”
这个罪名太重,无人敢说,无人敢辩。
有人悄然将目光落向凝茂宏的车驾,心道凝司空啊,这可是你的女儿,真要这样由着她捅破了天吗?更何况,要论前朝旧臣,何呈宣彼时怎么也算是凝茂宏一手招安而来的,朝中从来将其视作凝党的一员,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来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真的不用管教一二吗?
岂料那马车竟然寂静一片,连车帘都没有半分翕动,像是车驾上的人早就已经睡着了。
于是有人敏锐地觉察到什么,心想,这莫不是凝司空的又一手棋?又或者是陛下假借凝司空之手,想要卸了平北候的军权?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过很辣的一手,只是可惜了台上这位小娘子,恐怕今后的婚配更是困难。
太子仔细倾听着这一字一句,又透过马车,遥遥看向那少女手中的血书,手指扣紧,终是叹了口气:“满朝文武,为何唯唯诺诺。
”
……
满朝文武,的确唯唯诺诺。
被迫站在最前面的京兆尹恨不得此刻能有人给自己一个闷棍,让他当场晕过去,也好过要面对如此局面。
虽是庶女,可这却实打实地是凝司空的女儿,在陛下面前击鼓,状告平北候通敌叛国,请为五万冤魂平怨昭雪。
虽说事是前朝的事,可敌国,却也依然是如今的敌国,五万冤魂,也实打实也是大邺的百姓。
此事牵扯太大,所涉太多,御驾不动,谁敢动,谁敢上前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