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觉得活着还不如就这样死去的绝望。
支撑她向前的信念消失,她近乎麻木地辨认那一张张死去的脸,将那些尸体用尽全力翻过来,一次次失望,再失望。
也曾想要为将士敛尸,可她挖了一整天的土坑,连一个人都埋不了,更不必说这漫山遍野。
一天,两天,三天。
天上的雨冲刷过血渍,尸体开始腐烂,无数的虫卵被孵化,血腥的气味里更多了腐臭,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感觉到了恐惧。
恐惧让她颤抖,让她从麻木中惊醒,让她夜不能寐,也不敢寐,终于有一日,她双膝颤抖着跪倒在了尸山之中,昏了过去。
她因为这场战争而真正意义上地失去了所有。
回到双楠村的游家二娘没有找到自己亲人的半块尸骨,她甚至失去了回忆那一段寻亲之旅的勇气。
再后来,双楠村多了一个女更夫。
“那又怎么样?”一道声音却轻盈平直地响了起来:“难道大柱哥就应该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吗?我们都已经选择了为大柱哥分担蛊虫,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游家二姐,变成如今的模样,是我们村子里所有人自己选择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到底还有什么苦难,我们都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的。
”
说话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她的身上也有两张人面正在成型,看起来应当是她的父亲和丈夫,依照她的年龄,他们上战场的时候,或许刚刚新婚燕尔,还来不及有孩子。
“所以,告诉我们吧,大柱哥。
”女子继续道:“那位让我们全村的男人都为之效力的何大将军,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怎么愤怒?”
神都。
百花深处。
雪落在青石板上,只留下了薄薄一层水渍,踩在上面的时候,靴底会微微被沾湿一片。
走在路上的皂靴鞋底也不能幸免。
只是鲜少会有被沾湿鞋底的皂靴一路不停地向着最深处走去,那人甚至没有撑伞,身形魁梧巍峨,布料遮掩不住蓬勃的肌肉,这样的寒冬,他甚至没有多穿一件外袍,雪远远地便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三清之气驱散开来,蒸腾出肉眼可见的些许热气。
三五小厮遥遥跟在这人身后,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真的很远,几人脸上都写满了畏惧和小心翼翼,显然生怕自己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