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你将她教得不错。
”凝茂宏极是难得地夸奖了一句:“虽不堪大用,却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
凝玉娆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宫装,发饰也比平时更典雅内敛,与她红衣时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只是虽然这样的打扮与她的气质看起来更吻合,却也带着一丝奇异的违和。
就像是她只有皮肉裹着这一身衣服,神魂却在别处。
凝玉娆看信看得很认真,唇角也还擒着一抹笑,像是透过这封信,看到了写信的那个人。
“阿橘的资质虽然止步于洗心耳,却绝不是蠢笨之人。
”凝玉娆看完最后一个字,目光落在那句“代问阿姐好”上,停留片刻,才道:“更何况,她身上有那么大一个封印,还能够使用三清之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
凝茂宏不置可否,像是没有听懂凝玉娆的言下之意,只道:“宫里来的马车已经等了你两炷香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去了。
”
凝玉娆将所有的话都重新咽回去,平静抬手:“是。
”
凝茂宏看着坐于下方乖巧恬静的女儿,心知她其实不情不愿,却也从未流露出分毫,到底稍软了软神色。
“阿娆。
”他唤了她的乳名:“你可怪爹?”
凝玉娆诧异抬头:“您何出此言?”
“我这一生殚精竭虑,不曾亏欠任何人,唯独对你和阿橘要求颇多,言辞也更严厉。
”他难得放缓了语气:“阿橘失忆后,性子分明变得比之前更怯懦小心,却要因为圣心难测而故意扮作跋扈蠢笨的模样,以免招致猜疑,在外更是常受我的责骂。
而你……”
“你分明不愿,却还是依照他的喜好打扮,一次次出入宫中。
”
凝玉娆起身,揽裙立于凝茂宏面前,再深深跪了下去。
“能为父亲分忧,能为凝家分忧,本就是我和阿橘的职责,我们既为凝家女,享世家供奉,自然事事都要以凝家为先。
”
凝茂宏眼底的满意之色于是更浓:“只希望阿橘也和你一样懂事才好。
”
驶往宫门而去的马车压过黑玉石路,逐渐碾在了汉白玉上。
凝玉娆下了马车,再上软轿,华盖将她的面容身姿都遮盖,也隔绝了这一路明里暗里探究的目光。
凝玉娆坐在软轿上,唇角的冷意却一直都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