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嘲讽一笑,却又压了下来,换上了惊讶之色,颇为关切地问候道,“陛下方召我等议论算缗之事,便也就晚了些时候,不曾想裴大人此时也在宫中,想必也是为着算缗之事烦恼罢。
”
裴瑛的笑容渐渐消失,朱色高墙之上悬着的盏盏风灯的光落下,勾勒出他清俊儒雅的身形,落在眼底,便是深不可测的幽潭之上的斑驳光影。
“国事繁忙,如今想要休息也寻不到时间。
不知今夜陛下召见,丞相可有了对策?”
“如今陛下正在忧虑之时,然御史大夫不能为陛下解忧,只好寻到我这老臣了。
”陆珩舟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只是,我也想奉劝御史大夫一句,治国嘛,不能总想着杀人。
杀人杀多了,人心也就失了。
今陛下以儒治国,讲得便是王道,要以德昭海内,这长安毕竟是京畿,总不该大兴牢狱,大行杀伐,要多以德服人,你说对罢。
”
裴瑛似笑非笑:“丞相微言大义,在下实在服膺。
”
“我已经禀明陛下,此事,御史府也不必再管了。
”陆珩舟微微一笑,“此事陛下已全权委托与本相。
”
他那副得意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在嘲笑裴瑛。
裴瑛淡淡地“哦”了一声。
陆珩舟对裴瑛的反映显然很是不满意,遂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御史大夫到底非同常人,不妨与本相共事,一同为陛下分忧。
想必此事过后,陛下对御史大夫的倚重,将不会丝毫的削减。
”
“丞相善解人意,在下甚感念之。
”裴瑛有些心不在焉,“既然陛下发了话,在下也就不多掺和,以免阻碍臣相的大作为。
”
陆珩舟有些着急了,毕竟前几日夜里裴瑛的话犹在耳侧,让他十分不安:“如今陛下大发雷霆,难道御史大夫就没有忧虑吗?不若你我二人同舟共济共克时艰,如何?”
裴瑛依旧似乎神游天外,颇有些敷衍地答道:“在下能力有限,心力有限,实在不能协助丞相了。
”
陆珩舟闻言,不免咬牙切齿威胁到:“裴瑛,你不要不识好歹,本相且问你,你到底意欲何为,难道真的想扳倒本相吗!本相今日不妨挑明了告诉你,你若有取而代之之意,本相定叫你万劫不复。
”
“丞相的意思,在下明白。
”裴瑛不仅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既然明白,那些物证何在。
”
陆珩舟终于引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