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看看是否有新的邮件。
她初到新远总部任职,上周过得不可谓不充实,单单会议就开了十几个,工作邮箱里,各个部门分管的总结概要堆积成山,她连续几个晚上加班阅读,才一一回复完毕。
邮箱里有一封青州市分公司的来函,不过祁纫夏并不是收件人,只是抄送对象。
她点开附件,确认过不是紧要内容,便关闭。
所有的邮件状态,已经全是“已读”。
无事需要处理。
睡意很淡,近乎于无,她叫客房服务送了杯冰镇的梅子汁,正要操控鼠标退出邮箱,却手滑地点了切换账号。
另一个邮箱的页面,随即弹出。
是她读研究生时用的邮箱。
那时,教授和同学还管她叫做rachel。
盯着那个系统初始设置的默认头像,祁纫夏有瞬间的恍惚。
按照时间排序,这个邮箱清晰记录着她被学院录取、参加重要活动、升年级、得奖,直至毕业的全部过程。
中间甚至有几十封她和新远海外事业部的往来邮件——那时她正在实习。
明明是由一堆数据代码构成的电子邮箱,此刻却好像在眼前幻化出了实景,她看见一封封陈年的邮件落了灰,被搁置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是她人生转折点的三年。
费城的冬天比黎川冷,有时下雪,但积不厚。
夏天却闷热,出了汗就黏在身上,像穿了一层不透气的雨衣。
作为宾夕法尼亚最大的城市,它的繁荣毋庸置疑,却不拥有与此匹配的治安,某些街区游荡的瘾君子和流浪汉,是中国留学生避之不及的定时炸弹。
而就在同一座城市,静谧安逸的白人社区,每日仍在聆听自由之钟百年前的余音。
祁纫夏租住在宾大附近的公寓,那里处在留学生口口相传的“安全区”范围之内。
不过世事总有意外,安全区也不等同于百分百的安全。
譬如,某天深夜她赶作业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枪声。
隔天才知道,受害人也是宾大的学生,在从实验室回公寓的路上,死于一发正中后脑的子弹。
后来有人组织去献花默哀,祁纫夏跟着同学一起,在案发地放了一束白花。
但这当然也不是全部。
费城艺术博物馆里,盛开着她最喜欢的睡莲和向日葵,市政厅的建筑美得像艺术品。
在马特博物馆,她见到了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