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嘲笑地想。
卫生间里残存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应该是几分钟前有人在这里吸烟。
布置在角落的熏香的挥发速度,还来不及将此完全掩盖,两种极与极的气味交缠,闻起来相当奇怪。
在镜子前,谈铮最后缓了一会儿。
他心里虽不愿这么快回去,但一想到对方强势,如果自己不在场,几个下属恐怕更难以应付局面,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调头往回走。
包间的隔音做得很好,即便屋子里再怎么吵闹,走廊上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唯有皮鞋踩踏在地毯上的沙沙声,轻微得如同羽毛坠地。
醉意阵阵侵袭上头脑,熟悉的痛感正在酝酿。
谈铮知道自己维持不了多久的清醒,心里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尽最大的体面结束这顿饭局,没注意到前方右手边的一扇包间门,缓缓地打开了。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浅咖色套装的长头发女人。
她正在讲电话,用的是英文,带一点美音,流畅自然得宛如母语使用者。
说话时,耳坠上的流苏轻轻晃动,华丽光泽璀璨如星。
看清那人的长相,谈铮彻底怔住了。
脚下忽然像是绑缚了极沉重的铅块,一步也迈不出去,管理表情的肌肉神经骤然失了控,悲和喜,惊和骇,在他的眼睛里交错共融,汇进深黑的瞳孔。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滑稽极了。
察觉到来自别处的注视,祁纫夏抬眼,分出一瞥。
仅仅只是一瞥。
不拖泥,不带水,像在看一团透明的空气。
她脚步停顿的时间,大概需要用毫秒来计算,然后头也不回地,和谈铮错身而过。
留下一阵盈满浅淡香水味的风,把他和氧气隔绝。
时间如同静止。
谈铮在原地伫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以为地球已经进入新的纪元,人类历经轮回,站在此处的他,已不是原来的他。
左胸口处,心脏位置,传来刮骨剜肉似的疼。
提醒他:这不是梦。
包间里,气氛融洽,言笑晏晏。
“祁总,那咱们就算是达成长期合作的意向了,”坐在祁纫夏身边的短发女人含笑说道,“我等着你们拟好协议,等法务确认过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
祁纫夏刚和国外供应商谈完,此时才回来落座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