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全是泪痕,一张泛黄的脸上,眼角唇边都有细细的皱纹。
“阿逾,你醒了?!”看见他眼睛睁开,妇人惊喜地擦了擦眼角,“阿弥陀佛,佛祖总算听到了我的求告……阿逾,你若是有事,可叫阿娘怎么活啊?”
罗逾嘴唇翕动了几下,嗓子完全哑着,一句话都发不出声来。
他母亲忙用一块干净的手绢从一旁的小碗里蘸了一点清水,涂在他干得起皮的嘴唇上,絮絮道:“御医说暂时不能就食、饮水,我炖了点米汤,晚些用小匙给你润润嗓子。
”
这么一点点润唇的水,渗了一点点在口腔里,罗逾贪婪地吮吸这微末的清凉感觉,喉咙里也终于可以发出声音:“阿娘……我还……活着?”
他的胃还有点隐隐作痛,还记得喝了一杯毒酒下肚,那时候他已经抱着就死的心了,想为阿娘再拼一下,现在活过来了,觉得自己当时的举动有点蠢,不过,若是再来一次,估计自己也会继续冲上去的。
母亲笑了笑:“活是活着,那酒是诈你的,就是普通的桑干酒。
不过他也没把你我母子当他的亲人看。
随他!他不爱我们,我们爱自己个儿。
”
罗逾想坐起来,但胸口顿时一道锐痛,母亲按住他:“别动,断了一根骨头,要在床上躺三十天才能下地,下地后也得三十天才能骑马练武什么的。
对自己的亲儿子下那么狠的手,大概也只有你阿爷这样的人了!”
自记事以来,母亲几乎都在絮絮叨叨说阿爷的不是,罗逾也习惯了。
只是此刻身上疼痛,头里昏沉,听她唠叨听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母亲说了一会儿,大概感觉到了他的烦躁,为他掖掖被角说:“那你睡吧,多休息能快些好。
”
转身就走了,灯烛也都吹熄了,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火盆远远地闪着暗橙色的光,屋子里是淡淡的焦炭味,空气中似乎有些尘灰的气息,被褥上是奇怪的油腻感。
罗逾神思昏昏,却难受得睡不着觉。
隔壁是母亲的房间,她回到房间之后,果然像五年前一样,开始敲起木鱼念诵佛经——他记事以来她每天的晚课,从没有落下。
枯燥的木鱼声“笃笃”地响起来,寂寞如这长夜,接着,诵经的声音也响起来,枯萎而单调,令人恍然间就会觉得时光停滞,生命停滞,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幽暗里。
念诵的是梵语,不是一般妇人家为求家室平安而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