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一局,她把“袁涛”玩于股掌之间,打了一场性命攸关的豪赌,没想到这些年下来,拓跋焘棋力大涨,她是真的无力抗衡了。
她望着一旁矮几上放着的青釉莲瓣瓶,细长的瓶颈到了上端延伸出莲蓬状的瓶口,数十枝细长的柳条垂挂下来,青翠欲滴的叶片已经长得很是丰盈,蓬蓬勃勃有它独特的华美。
她正有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恍惚时,外头有人来报:“陛下,太子带着东宫五千实甲兵卒,已经快到了!”
谢兰修惊诧道:“太子来做什么?”
拓跋焘轻轻从莲瓣瓶中抽出一根柳枝,伸手一撸便把青翠的叶片都撸掉了,猩红色毡毯上霎时落了一地碎碎的绿色,他换了一副表情,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语气不变,语气里的寒冷却陡然加重了:“他来迎丧收尸呢!”
作者有话要说:
☆、鞭督叱咤
这话在谢兰修听来,一瞬间不知所以,接着就误会了——大约刚刚一局棋,便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局了,拓跋焘要在她儿子面前杀了她,好最后地羞辱她。
但这种羞辱,并不使她觉得痛苦,反而有些好笑:拓跋焘有时候那么懂她的心思,总能拿捏住她最痛的地方,这次反倒赌气似的么?
她见拓跋焘又从莲瓣瓶里取了一把柳条,继续不言声地蹂_躏着翠叶,干脆自己安坐不动,等他下旨屠杀。
拓跋焘正眼都没有再瞥她,便起身离开了。
谢兰修听见他在外头稳笃地吩咐:“中军帐三军持白刃迎候,弓箭手张弓待命。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等东宫的人举械,就可以不用严阵以待了。
”
这半晌过得格外漫长。
谢兰修盯着有些被拂乱的棋枰,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好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浑浑噩噩到极点。
等她抬起眼,是听到几名服侍的女子正把她的午餐端了进来,她才发现日头已经到了正午偏西的方向。
那几个新被捉来服役的女子粗手笨脚,唯独牢牢记得不与谢兰修多言,放下饭菜便躬身退了出去。
谢兰修觉得她们简直比阿萝还要像哑巴。
她看着饭菜精致丰盛,简直是断头饭一般,实在咽不下去,理了理裙摆起身到门边,问道:“现在外面那么吵,在做什么?”
那几名女子毕竟不是哑巴,以为她要出去看看,慌忙抬手来拦她:“陛下吩咐,不得出门。
”谢兰修回眸望了望拦她的人,笑笑把她的手挪开:“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增加罪过的。
不过白问一句而已。
日常这个时候,虽然练兵,也不是这样子吵的,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