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靳向东挑了挑眉,扶着她背脊,要她坐直:“先坐正,吹干了好睡觉。
”
迟漪听话地坐正身体,“那能让你第一次吹头发的女孩,是谁?”
“不应该用女孩形容她。
”靳向东像是刻意在这句停顿半秒,在捕获到她眼底的那一抹飞闪的怅然时,才肯说完后半句:“不过,她是黎女士,我母亲。
”
这是他第二次同她提起黎嬛,与第一次浅浅带过的不同,这一次他语气里掺杂着难以忽略的温柔,仅凭这一点,不难猜出他们母子关系多么亲厚。
他应该很珍视他的亲人。
“喜欢听?”
被他察觉到,迟漪便轻应着点头,“你提起亲人时的语气,很放松,而我也有私心,我以为这样,可以更了解你一点。
”
从你描绘的一点一滴里,凝聚想像,了解到那些我无从参与的旧时岁月,从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或许是因为长夜漫漫的缘故,谈论起一些往事,靳向东眸光微敛,娓娓同她道:“第一次给黎女士吹头发时,我年纪还小,应该是刚上小学那阵,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所以我主动要求想给她吹一次发,手里也不知轻重,扯断了她几根头发,到最后也没能吹干。
只是后来回忆起,她说当时心里其实很高兴。
”
“后来呢,后来技巧娴熟,也是因为阿姨?”
“熟练是因为后来我妹妹出生了,她出生没过两年,黎女士终于离婚了。
于是开始独自抚养明毓,那时刚离婚,为了保障之后的生活,同时也算是拾回曾经丢失的自己,黎女士开始沉心工作,所以我偶尔也要帮着育婴师看顾小妹。
”
靳向东捋过她的发尾,将档位调低,缓慢细致地吹干那最后一点润,“她从小到大比较乖戾难训些,进入幼儿园后班主任常形容她是园区的小霸王,常常把觉得不顺眼的同学凑一顿,家里人怎么说教都不管用,她甚至赌气到离家出走,最深的一次,是我骑自行车绕遍海淀区,最后却在巷子附近的公园找到她。
”
“大哥一定教训她了吧……”
靳向东不置可否:“小孩子要舍得训,才长教训。
事实证明,从那之后,她再不敢乱跑。
”
迟漪其实也能通过想像,描绘出那时靳向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