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低垂着辨不清眼底情绪,划开锁屏接听。
“漪漪,上次忘问你,订的什么时间的票?我安排司机来接你。
”
“今晚应该会到的,现在还在转机,抵港时间太晚,我搭的士就可以了。
”迟漪撒谎的口吻越发镇定,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妈妈,你不用麻烦靳家。
”
“倒也不算麻烦,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你靳叔叔待我一直都很体贴的。
”电话那端顿了息,笑说:“不过,知道我女儿贴心懂事,妈妈就听你的,在靳家等着你,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
即便隔着电话也能听出迟曼君近来心情不错,不过想一想她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当然是欣喜的。
迟漪照常配合乖巧接话,心中只盼早些挂断。
窗外霓虹熄了,灰暗无光的天空浓云翻涌,按照天气预报是落雨前兆。
少女眼里流动零星笑意伴随电话挂断而消散干净,黑白分明的瞳眸不剩情绪,只是她眼睑下泛着淡青难掩疲倦。
目的地在深水埠,机场过去约28公里。
下青马大桥驶上青沙公路。
今天虽是工作日,但这时间点,竟然就开始出现堵车迹象了。
十五分钟过去,车流仍堵着。
司机用粤语抱怨了一句,又回头同乘客解释:“小姐,有点塞车,请你多等等。
”
说的多等等,抵达深水埠却已七点四十分,风雨飘落下来。
推开车门,纯白色切尔西短靴踩过裂痕遍布的水泥地,即便有伞支撑,斜风细雨也能将牛皮革鞋面沾上湿痕。
迟漪撑着伞,丝毫不在意身上昂贵又娇气的大衣沾上污渍会难以洗净,更何况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和环境里,弄湿一个人,太寻常。
了目而视,来往的居民们成日水深火热地忙奔波,街巷楼墙挂着各式红绿招牌的烧鹅店铺。
她从熙攘中走进锈迹斑驳的楼道,上到四楼,循着记忆从鞋柜深处取出钥匙,打开了廊道第一间的墨绿色铁皮防盗门。
空置一年的屋子没人打理,门锁刚扭开扑面而来一股浓厚呛鼻的灰尘味,粉粒在整间屋子飞旋,像从不通风,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迟漪抬臂挥挥飞尘走进客厅,忍着眼穴突痛感,绕过这些昂贵家具,打开所有百叶窗,让空气能流动起来。
待难闻的味道终于疏通些,迟漪才能松懈下来点一份菠萝包套餐和褪黑素的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