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子说行。
谢岩又问:“你便宜点行不行?”
贩子看向季明烛:“你买吗?”
季明烛本来想买一套的,这样一套东西,拿回家摆着当个纪念也是好的。
回头想想,这东西就是科举舞弊纪念品,实在不吉利。
价格也贵,便也只买一本。
谢岩要了《孟子》,季明烛买了《春秋》。
贩子不肯便宜,但卖他们一个提醒。
“进场的时候,是根据县牌来列队点名,这个你们知道?点名后就是搜捡,如此一来,你们同县的考场就在一处搜捡,搜捡的时候不要只顾羞耻,要眼观八方,别说平时不对付的同窗,就是有相好的同窗跟你们挨着挤蹭,你们都要小心。
舞弊只抓你们身上的东西,不管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以前有这样的事,有人专门了买了这东西,陷害同窗的。
”
这个消息价比千金。
在座众人都坐正了身子,敬他一杯酒。
接下来说了蜂蜜和蛇蜕。
蜂蜜全名叫蜂采蜜,意为买通誊录卷子的人,入场以后,另写一篇。
蛇蜕全名叫蛇脱壳,意为多纳一份试卷。
还有个“活切头”,卷子被人移花接木,甲的卷子写了乙的名字。
谢岩倏地睁大眼睛。
贩子笑呵呵道:“这东西我不卖,我干不来这买卖。
”
谢岩觉着他是会卖的,只是他们几个不是目标顾客,所以没把话说死。
小抄贩子不留在这里吃酒,还要继续出门招徕生意,等他走了,余下几人为此做了交流。
乌平之早听说过一些作弊之法,多是小抄、押题、背题,也猜到还有更深的门路,但他那时候想的是贿赂买题。
没这么复杂。
季明烛翻开那本蝇字《春秋》,没两页就眼睛疼,把书放到书包里,经过盛大先提醒,转而放到怀里。
这样他回家脱衣裳后,能一并拿出来,免得忘记了。
谢岩也看了看《孟子》。
他写不了这么小的字,没耐心。
他平时写字很快,快就潦草,干不来这细活。
乌平之说:“刚忘了问程文闱墨了,我待会儿去买一份。
”
程文闱墨是科举考试后,取录考生的试卷合集。
这些东西曾售卖过,后来禁止了。
因为很多书生专看这个,为了考试而研究,不读经史,也不看注疏,荒废了学业。
他们现在想买,很难买到,平常都是各处求一求。
谢岩告诉他一个可悲的事实:“这也是假的。
”
还是崔伯伯告诉他的。
读书人的钱就是这么好骗,弄个名头,翻开有一两篇好文章,余下都是四处拼凑的文章,乍一看挺好的,细看却经不起推敲。
好是好,却没有极好,不足以千里挑一。
乌平之重重叹气,“哎!”
季明烛问谢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谢岩说是崔老先生说的。
盛大先和季明烛对视一眼,都欲言又止的,想说不敢说。
谢岩笑道:“没事,他说的话,我不会全听,我会想想的。
”
就像先生教他文章,他不会全然听先生的想法,他也有想法。
取长补短而已。
他还常跟崔老先生辩论,能说服他的,他才会听。
阅读量在那里,是不是诡辩,他自有判断。
乌平之看他们脸色,问这个崔老先生是谁。
季明烛跟他解释:“是府学藏书阁的老先生,烂棋篓子一个,刚来的时候骗了很多人,大家都以为他特别厉害,陪他下棋换点评,后来发现他点评的东西都挺怪的,和先生们说的不大一样。
若是听了,连着好一阵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