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带个话就行。
再说来年计划,陆杨数次张口,想说说农庄,都没能说出口。
他有了别的想法,也还没跟谢岩商量,暂且不提。
二老今年忙得过来,来年看看能不能再捉猪崽回来养,开春再捉几只鸡。
地就不多种了,两口人,手上这点地够了。
多养两只猪、几只鸡就够。
今年日子红火,可惜他俩钱都花了,年底没攒下钱,就等着肥猪出栏。
腊肉没多做,有四斤,他俩够吃了。
还有一只公鸡留着,等年节里,陆杨回家拜年,他们宰了吃。
“天冷,就不让柳哥儿过来拜年了。
大峰可能会来,到时一起吃。
”他们说。
官道上平坦,聊着聊着,到了陆家屯。
王丰年犹豫再三,把陆杨叫下车,父子俩站路边,说了会儿话。
王丰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急急的,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十二月的天很冷,路上的风跟冷刀子似的,吹得人又冷又疼。
他看看陆杨,喊他名字:“杨哥儿。
”
陆杨应声。
王丰年说:“杨哥儿,我嘴笨,说错了什么你别多想,我上回说的那话,不是不要你,我跟你爹欠你的,我们想对你好,不想你拿什么东西回家,我们是这个意思。
你不怪我们,我心里不好受。
”
陆杨嘴皮子厉害,今天却张口无言。
他想了想,笑问道:“那我哄哄你?”
王丰年听得愣住,然后好惶恐,连连摆手说不要,他不是那个意思。
陆杨抓住他的手,不要他摆来摆去的了。
这根手腕很细,一把年纪,皮包骨。
陆杨说:“我叫你一声爹爹,哄你开心是应该的,你别跟我客气。
”
王丰年的眼泪顷刻掉落。
太冷了,不适合在寒风里哭。
陆杨给他擦擦眼泪,把帕子留给他,让他先回家。
“大松哥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我在陆家屯附近买了些田地,请了两户佃户种。
年底要给我公爹迁坟,算算日子就把事情办了。
到时我会回家看看,吃大伯家的杀猪酒,给他家小孙孙送个礼,然后我们留在村里过年。
”
留在村里过年……
王丰年再次愣住,眼底情绪变化都被陆杨看见,像是灰蒙蒙的珠子,突地亮起光华。
诧异、惊喜、喜悦,还有几分激动。
王丰年往后看看,谢岩跟赵佩兰还在车上,他压着心情,劝陆杨一句:“还是不要,你婆婆还在,来我这儿过年不好。
”
陆杨又提醒他:“你忘啦?我们在陆家屯附近有田地,住了佃户,到时能有屋子睡觉。
”
王丰年这才喜笑颜开,他平常沉默寡言,笑起来脸上有几分容光。
兄弟俩都像他,只是他被岁月蹉跎得不成样子了。
陆杨催着他回家,王丰年答应了。
目送两个爹走远,陆杨感受着心中情绪,有些微弱的涟漪漾开。
不惊天动地,没有惊涛骇浪,像天空落雨,有丝丝雨点落在心上,点出一圈圈的水波纹。
轻轻的,密密的。
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血脉相连的情感。
他能理解两个爹的处境,所以不怪他们。
因为这份融入血的亲情,他愿意续一续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