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傅青淮见得多了,没想到今天在陆斯年脸上也能看到。
她自嘲一笑,吐了一口气:“对不起啊,吓着你了吧?你别看我是大学老师,又是搞科研的,其实我就是这种流氓女人,做不来温良恭俭让那一套。
我改不了,也不打算改。
我无力改变这世界,但我不会随波逐流;我也无力对抗这庞大的体系,但我永远愿意帮助一个具体的女人。
”
她重又抬起头,目光扫过陆斯年清隽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说:“我不是什么好女人,脾气不算好,有时候做事也莽撞,姿态又时常不好看,丢人现眼的事情没少干。
我以前还拿酒瓶子砸过人脑袋呢,你…你…”
你要是想抽身,趁早跟我说。
这句话在她的舌尖上滚了几滚,却始终舍不得说出来。
傅青淮自欺欺人的转过头,看挡风玻璃外头灰扑扑的水泥墙和冰冷的白炽灯。
陆斯年的确是很惊讶,然而很快他心里又涌起得到了爱人肯定的欢喜。
他回国前就时时关注她的消息,当然早就知道她不打算遵循世俗的框架活着。
然而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被吸引,被她眼中的生命力与坚毅彻底击中。
她心里有自己认定的东西,有她自己的评判标准,不从众,也不畏惧。
而她竟然愿意说给他听。
“青淮,别怕。
”陆斯年心潮起伏,笑着回望她的眼睛,灰眸如一泓秋水,“长此以往,有我陪着你。
”
他的笑总是很浅,长长的眼梢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如同柔和的涟漪从目光中一圈圈荡漾开去。
傅青淮凝视他的眉目,忽而有些怔忪。
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被触动了,又酸又涩,不知怎的,连带着鼻尖也跟着发酸。
她晓得自己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也曾经试图想要在他面前保留完美的面貌,
然而她不能也不愿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