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门,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水和信息素的暖风扑面而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陷在沙发里的身影,沉柯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难得地平和安静,那份惊人的美貌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不真实。
陈然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这片刻的宁静只是假象,一旦这只沉睡的漂亮怪物醒来,迎接她的又将是无尽的刻薄与麻烦。
陈然深吸一口气,像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上那副百试百灵的、谦卑又周到的笑容。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先是环视了一圈,确认了桌上需要结算的账单,然后才在离沙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气息,沉柯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灰紫色的眸子在看到她时,先是有些迷茫的失焦,随即迅速地凝聚起平日里的傲慢和审视。
他从沙发上坐直了些,动作间带着一丝酒后的迟缓。
“你迟到了。
”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宿醉的沙哑。
“抱歉,沉少,路上有点堵车。
”
陈然的回答滴水不漏,“账单我已经让服务生去处理了。
您是现在离开,还是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沉柯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陈然。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她的衣服,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看起来过分干净的运动鞋上。
他突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陈然,你穿成这样就来了?”
他懒洋洋地开口,靠回沙发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从哪个垃圾回收站叫来的清洁工。
”
“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
”
陈然的笑容不变,仿佛他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车已经在楼下等了,我们现在走吗?”她自动忽略了他话语里的所有尖刺,只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他想走了。
沉柯似乎对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了一丝厌烦。
他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
陈然立刻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沉柯手臂的温度,比常人要低一些。
那股清冷的梅花香气,混着威士忌的醇厚气味,蛮横地钻进她的鼻腔。
“滚开。
”
沉柯甩开她的手,力道却不大,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挣扎。
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但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陈然没有再坚持,只是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上前搀扶的距离。
她看着沉柯高挑而清瘦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这位少爷真是活得辛苦,连喝醉了都还要端着架子。
这副样子,她大概等会又要加收一笔“精神损失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