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泡在热腾腾的桶中,闭目养神,鸦青的长发也被他解下来,散落在水面。
舟车劳顿之中几乎没有这样能够放松自己的时刻,司若轻轻卷着发尾,浑身疲倦一扫而空之时,那种犹如针刺一般尖锐的、好像直觉一般不好的预感又突然在如此安静的时候出现。
好像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司若微微蹙起了眉。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这种直觉并非与善意有关,而是隐隐带着对恶意的反感。
可这样的情绪怎么会在他在京城、即将面圣之时出现呢?司若“唰啦”站起身,水珠由他发丝上滑落,他走出浴桶,用巾子擦拭干自己的身体。
上次有这样异样的感觉,是他在面对沈灼怀的双胞胎兄弟,沈德清的时候。
可沈德清早就逃走了,即使按照沈灼怀所说的那件事,沈德清还有图谋……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他一个见不得光的逃犯,竟然敢逃到京城来吗?
半开的窗子露着风,吹得司若有些冷,他一边披上袍子,一边走过去,伸手将窗子的叉竿放下——一不小心,就将好容易才收拾好的包裹又碰翻了,一本边角泛黄的书从里头掉出来,正是司屿庭交给他的那本。
司若擦干了手,才将那书本捡起,忍不住翻了两页,旋即便被里头写的东西吸引起来:司屿庭还未入宫成为太医前,曾是各个川府间走南闯北的医官兼任仵作,见过天南地北的人事物,自然碰过的医例、案例,数不胜数,哪怕司若自己称得上一句博览群书,也有许多东西他闻所未闻。
“人麻……痛患者均腹、股生疮,发病似‘子午痧’体状,但又非朝发夕死,所行至村、舍十不留一。
”司若完全忘了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坐下念起来,“一夏,遇无名死者,面带笑,身赤膊,无憾而死,极似冻死者……查体,后悉后脑处有针刺伤,疑似被无名吸血虫吸尽脑髓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