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替温家沈家几个世交巡逻来往,入夜就换上一身锦袍,流连在彻夜灯明的长街中。
十几岁的沈灼怀在京城没有家,他也不曾打算去为自己置办一个家,他的“家”就是周转于不同的暖间,听相似的嘤嘤琴声,喝着清冽却醉人的酒,看窗外一轮明月由圆变弯,又由弯变圆。
他不曾做过任何僭越之事——他甚至害怕过分的亲密,或许是因为在他人面前他需要伪装的亲密太多,留下他一人后,沈灼怀已经足够累了。
他只想一个人呆着而已。
再多余一点的亲密,哪怕只是斟酒时碰到他的指尖,都会叫沈灼怀心生厌烦,生出想要杀人的冲动。
这一点,甚至连温楚志都不晓得。
温楚志只知道他会花大价钱对花魁娘子献殷勤,却不知他的好兄弟在花魁娘子界的名声活脱脱就是个“那个不行”的俊公子哥儿。
——当然,沈灼怀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太有所谓。
他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假设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这样才得以解释他眼底戾气下难以掩饰的杀意。
他也乐得所有人误会,让他大摇大摆地参与那些本该密不透风的案件。
直到他遇到司若。
他见司若第一眼,是有被惊艳到的。
那皎白月色坠落司若眼眸,照亮他脸侧时,沈灼怀见过无数美人也没有被触动过半分的心,扎扎实实地停跳了半瞬,而后疯狂跳动起来。
“鲛人夜饮明月腴,月光化作眼中珠。
”
青丝垂落,满月坠光。
他像是神话中被反复描绘过、却从未有人得见的鲛人,回眸片刻,不需开口,便足以擒拿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在司若看来他调笑得多轻易,但只有沈灼怀自己知晓,他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叫自己收回太过过分的眼神,并如同往常——如同他从前对待任何亲密对象——假设那些人是的话,一般去与司若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