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者郑重地向勒蒙道了谢,感谢他的提醒和帮忙隐瞒。
勒蒙对他的反应还算放心,在座位里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看向车窗外,奥秘宗的尖顶教堂正在呼啸而去。
几秒钟的安静之后,夏者听见勒蒙轻声说:“我是十三岁才去的教会学校,对于血缘这种东西还有些概念。
像阿丁这些出生在教会的孩子不会接受关于人类生殖和繁衍的教育,他已经不懂我是谁对于他的意义了。
”
夏者看向勒蒙的侧脸,他卷曲的黑色头发在脸部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者听见他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不过,我是谁对他来说确实没有意义。
如果他不是在我未成年还在教会时就出生了,大概我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
夏者很想问问勒蒙,当年十三岁离开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不再被允许拥有“母亲”和“父亲”是什么滋味,创造出一个小生命却从此与他无关是什么心情。
但是夏者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他的回答,无非是“孩子本来就应该给更高的力量抚养”“抛弃小家庭落后习俗是赛克托国人的骄傲”一类的场面话。
才来这里没几天,夏者已经感受到了赛克塔拉城的空气中隐隐漂浮着许多言不由衷,它们如一层青青的苔藻般覆盖在昼间的井然有序和夜里的抵死狂欢之上,被所有人视若无睹,有意无意地避开。
中巴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国安部。
赛克塔拉新闻台隶属国安部公共宣传司,和负责新城民身份审核、安排居所、植入晶片等事物的人才交流司在隔壁楼。
下车后,夏者接受了同事们的祝福并在楼下与他们道别——今天是他正式获得瞳孔晶片的日子。
夏者走进人才交流司的大门,坐电梯到了三楼。
电梯开门,杰里已经站在那里等他。
杰里的短发今天用海藻泥发胶向后梳得很整齐,嘴唇上植入的小胡须也用发胶捏成了八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