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过天门 第97节

首页
    他的眉眼,如似安抚。

     洛胥沉默半晌,重新打开双掌,对命线说:“再来一次。

    ” 他凝神施力,在朔月离火的余热中,重塑爱侣的躯体。

     这是一道重复过千万次的神令。

    万灰飞聚,环绕着那缕命线逐渐塑出君主的躯体。

    海浪声中,君主双目闭合,胸口微有起伏,似乎正在酣睡。

     洛胥托住君主的躯体,动作轻柔。

    他要克制住所有的情绪,在朔月离火烧起来前唤醒爱侣。

     “明濯。

    ” 黑鸟在远处啼叫,它们声音嘶哑,仿佛在泣血。

    海风吹涌,这些黑鸟很快就开始新的一轮赴火。

     洛胥无暇理会那些怪鸟,他又一次叫道:“明濯。

    ” 明濯身是软的,手是冷的,他陷在洛胥的臂弯里,好像一件能喘气的瓷器。

    魂魄相许让他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神与魂丢在天地间,只把一具躯体还给了洛胥。

     还是暂时的。

     当黑鸟的灰烬又从天空落下时,这具身躯也烧了起来。

     “叮!” 有人在洛胥背后弹起了琵琶,那曲调像雨珠,错落无序地敲打着洛胥。

    洛胥回过头,脸上潮湿,都是海水。

     “娘没了,”洛胥说,“我该请谁再为我指一条路?” 晦芒蒙着白绸,心不在焉地弹着曲子。

    祂无视洛胥,只是偶尔会抬首顾盼,像是要用曲声唤回某个人。

     袍子早在太清降世时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穿过阴阳来到这里的,那道连明暚也无法跨过的门,娘却做到了。

     “我们一个傻一个疯,”洛胥转过头,低声呓语,“这也算是神?” 如今明濯没有肉身,那血枷咒经过魂魄相许的作力,连到了洛胥胸口。

    太清的朔月离火很难控制,因此凡是看到他的生灵都会自行焚烧,晦芒正好是个瞎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洛胥说:“倘若我再试一次。

    ” 晦芒只管拨弦,把曲子弹得漏洞百出。

     “你能不能先不要弹?”洛胥耐着性子,垂着眸,指向潮雾,“那些鸟一听你弹琵琶,就会来找死。

    灰尘飘得乱七八糟,我没法静心塑身。

    ” 晦芒换了个姿势弹,祂有四只手,一双累了再换一双,可以日夜交替不眠不休。

     黑鸟群飞,它们又从天际穿过海浪,排队来自焚。

    洛胥握着命线,那股躁意再次涌上心头,他感知到周围的温度正在上升,于是强压着无名火:“我知道你听得懂,晦芒,你弹错曲子是期望娘来纠正森*晚*整*理你——” 琵琶“铮、铮”变了调,锁链声响动,晦芒刹那间就到了洛胥背后。

    祂侧着头,似乎不要听洛胥说后半句。

     洛胥抄住金色命线,犹如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露出太清本色,震声暴喝:“滚开!” 明濯没有肉身,这缕命线宛如一豆灯火,只要经人一吹,就能轻而易举地重创君主。

    洛胥为了不让这缕命线受委屈,任由朔月离火烧了自己千百回,也没使它虚弱半分。

     雷电与离火碰撞,惊起千层浪。

     晦芒疾拨着琵琶弦,逼向洛胥。

    那“铮、铮”声刺耳,好似祂失心的咆哮。

    天堑上空风云骤变,万道雷龙齐齐爆响,一望千里,黑压压的全是鸟! 传闻。

     明濯附耳,声音像在讲故事:“每当晦芒弹起琵琶,天地间的祥瑞之鸟就会聚集在神宫上空。

    我娘是个盲人,从来没见过那场景,只是听见鸟儿鸣叫,觉得很喜庆。

    ” 黑鸟双目赤红,振开的双翅有半人长。

    它们高声嘶鸣,像是在幽冥间送葬的,那起起落落的叫声比天海中的怨鬼还要可怖。

     “有时候我娘会伸出手,让鸟儿落在她掌心。

    它们听话温顺,用喙轻啄着她的掌心,她很怕痒,每次被啄就会笑。

    ” 黑鸟蜂拥而来,一个个犹如炮弹,恨不能和雷电一起,把太清砸成肉泥。

    
上一页 章节目录 下一章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