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胥目光在那珊瑚佩上轻轻一量:“你靠它认路?”
江濯说:“不错,这是我师父送的。
”
洛胥道:“是那位清丽出尘、美若天仙的师父?”
江濯笑了一会儿:“这话偷偷说便罢了,当面可不要提,我师父最听不得人家夸她好看。
”
洛胥虚心请教:“哦?为什么呢?”
江濯说:“因一些好事者,总爱胡乱编排她的故事。
不论她做什么,都只说她好看,她听久了,自然也听烦了。
”
他说得简略,其实那些流言有许多都不堪入耳。
时意君醉心问剑,继任掌门一职以后,更是少有下山,可是关于她的传闻,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每收一个弟子,天下就会传言她生了个孩子,更有甚者,为了给她这几个徒弟找爹,把世间豪杰都编排了一遍,还刻印成书,美名其曰“乱花美人录”。
洛胥道:“那是讨厌,都很该打。
”
江濯说:“是打了,不过不是我打的,而是我大师姐。
”
洛胥用鼻音“嗯”一下,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
江濯转着珊瑚佩,陷入回忆:“那会儿师父刚把我抱回去,山下人乱印的书就传遍了。
她看了不生气,我却很害怕。
”
洛胥为这句“害怕”停顿良久:“为什么害怕?”
江濯笑:“害怕她烦了,讨厌我怎么办?”
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好像为此辗转反侧、忐忑不安的小孩不是他。
“大师姐听说以后,偷偷跑下山,不仅把人打了,还把他们乱印的书也烧了。
她是个野性子,烧完书,连人家的酒也抢了,醉醺醺回到家,浑身脏兮兮的。
我们看她脸青了,手也紫了,才知道她也挨了打,可她一点都不痛的样子,反而很神气。
月明师伯那时还没去天命司,罚了我大师姐面壁,我因为感谢她,专程去给她送饭,她一高兴,把真话也讲了,其实她也很害怕,原来我们都是师父捡的。
”
他一说起北鹭山,眼里就很柔和。
洛胥静静听着,因为太安静,江濯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正欲转头看看他,眼睛就被盖住了。
洛胥说:“谁会舍得不要你。
”
他把每个字都念得很清晰,好像在听这段故事的时候,心里已将这句话说了一万遍。
江濯唇略弯,语气很随意:“是吗?”
洛胥说:“是,睡吧。
”
江濯道:“睡可以,我还有个问题。
”
洛胥说:“什么问题?”
江濯下巴微抬,呼吸很轻,话却很直接:“我见面叫你兄弟,你怎么不生气?”
第34章好兄弟我排在哪一个?
因为被盖住了眼睛,两个人倒像是回到了洞穴中。
洛胥的指腹轻贴着他的眼尾,语气稍扬:“我该生气吗?”
江濯说:“该。
”
洛胥垂眸瞧他,像是没觉察到自己指腹的僭越:“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江濯道:“你烫我的时候。
”
洛胥说:“溟公庙?”
江濯笑意加深:“哦,小纸人也是你。
”
奇怪,他那双风流的眼睛明明被蒙上了,可是几句话的功夫,倒显出几分浪荡子的风采。
洛胥无意般的,微勾手指,蹭到了他的眼尾:“你诈我。
”
江濯坦然:“是啊。
”
其实他早有怀疑,只是言辞戏弄,非要逗一逗人罢了。
“一开始,我只是好奇那顶花轿,它刻满符咒,实在可疑。
设想一个‘大凶’,需要这么多的符咒才能镇住,只用一顶花轿来载,未免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