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大约下午三点钟到这里的,这会儿都六点钟了。
洗了手,擦拭干爽,凤英进卧室来给常御说她要出门去买菜回来做晚饭。
她语气平常地问男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菜?我买回来给你做。
”
常御不吱声儿。
“那清淡一点的菜式好不好?”
他还是不吱声儿。
“那我煮稀饭哦。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开始吃流食的好。
你是要吃白米粥还是红苕或者南瓜煮稀饭?”
常御死了一样。
凤英就不再问了。
她没有再把卧房的门反锁上,任房门大敞着,窗帘也不拉上。
红彤彤的夕阳在天尽头还露着小半边脸,常御只要微微转过头去,就能看见那一团火似的猩红的太阳。
她要让常御能够看到夕阳一直落下地平线。
天黑了还会天亮,谁也阻止不了。
卧室房门钥匙,张婉珍是给了她一把的,虽然叮嘱过她看好常御,但是,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是半信半疑的,但是现在凤英已经笃定常御不会自寻短见了。
真想死的人,哪里会这么在意前妻看到他这样狼狈不堪的一面?真想死的人,早就将一切置之度外了,超脱了生死和荣辱,波澜不惊。
可他哭,他嚎,他破口大骂,情绪激动如此,说明他对这个世界爱得深沉。
常御撤开了遮着眼脸的手,昏黄的阳光立刻让他的脸又融在一团氤氲的红光里。
外面大门的关门声传来的时候,他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天尽头那轮圆日,眼角无声滑下一滴泪来。
第36章
◎*该死!◎
凤英出门后,偌大的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常御能听到外面客厅墙上那口闹钟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过,或许更可能是,人在自卑的时候,对各种感觉都很灵敏,比如听觉。
外面只要有一点响动他都能听见。
如果他要刻意去关注某种声音的话,那会达到针落有声的地步。
常御竖着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心情起伏剧烈,像江潮一样,一会儿攀到巅峰,一会儿跌落到底谷。
江水退潮的时候,再把留在滩涂上的一切,骄傲、尊严、希冀,都卷走了。
但下一秒,他又拼命扑腾,努力想把骄傲、尊严和希望再打到岸上去。
终于,外面的房门传来唧唧的声音。
那是有人在门外摁智能锁的开门密码时弄出来的声响。
常御浑身一震,立刻屏住呼吸,努力辨别那是母亲,亦或是那谁搞出来的动静。
门开了,有塑料袋摩擦发出来的脆响,有东西搁在餐桌上发出来的钝响。
是凤英!
她终于回来了……
但她好像直接进厨房去了。
虽然大门口的响动嘈嘈,但五秒钟后常御就确认了进屋来的人是谁。
如果是他母亲张婉珍,老太太一开门就会先大喊儿子儿子,若他没回应,老太太立刻会一脸惊惶地跑进卧室来确定他还活着没活着。
只有虞凤英那死女人,才不会管他死活!
凤英在开水龙头淘菜了,天然气灶也打开了。
那个抽油烟机的噪音声果真是太大了!
轰轰的,像农村人用的那种破风箱,压住了所有的声响,让他都听不出来凤英在厨房里做什么了!
从前凤英曾不止一次向他抱怨过那抽油烟机运转起来的噪音声太大,大到她完全没法听到就在玻璃门外餐厅里的他的说话声。
他们这个房子买的时候就是精装房,抽油烟机是开发商统一安装的。
入住后才发现噪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