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顾寰的毯子静坐。
夜色渐渐倾覆过来,像是打翻了天空,天地倒转,漆黑似乎一瞬间就到了他的身上,从他肌肤之间浸润进去。
过了很久他意识到有人给他点了灯,但是室内空无一人。
他伸手翻拣顾寰放在这里的书籍和纸张,看到几句闲言碎语。
情人的眼眸如星。
情人的眼眸如星,当真吗?但星子不会死去,因为它也没有活过来。
齐昭昀望着火苗,熟门熟路从顾寰的文书里翻出一封信。
是他写给顾寰的那个传奇故事,现在故事也死了。
四天之后,他们终于打捞到顾寰的尸体。
护城河的堤岸溃散之后,他随水流进江里漂游几百里,之后被水冲上岸,打捞上来的时候尸身都已经开始腐烂,又因为曝晒而呈现奇异的尸斑。
那时候齐昭昀正在和诸将还有谢陵议事,气喘吁吁的传令兵闯了进来。
听他说找到了顾寰的时候,齐昭昀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能够看到一个还呼吸着的顾寰。
议事是不可能了,众人都跟着齐昭昀移步,到暂用停尸的灵堂里去。
甲胄是人人都认识的,兜鍪在水中石头上撞破了,但白缨还在,湿淋淋的,拧成绺。
齐昭昀上前,从甲胄腰间抽出一把光华灿烂的金刀。
它亲眼目睹了顾家两个人的死,但自己却毫发无伤,这倒是和齐昭昀一模一样。
众人都不敢上前,甚至看着齐昭昀抽刀的动作,纷纷害怕起来他会忽而发疯,一刀捅死自己。
然而齐昭昀只是伸手抚摸顾寰暴露出来的森白指骨,轻柔如同抚摸沉睡婴儿的脸庞。
这一幕并不格外私密,但是就是令人无法直视。
片刻后人群响起嗡嗡的劝慰,节哀二字终于来了,如同一阵无关紧要的风掠过无知无觉的树梢,打了两个转,不敢再吹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