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杨巷中时,隐隐闻得巷尾飘来的阵阵读书声。
她留神侧耳细听,是最近恰好在看的《诗经》,再一听,是《小雅·采薇》。
“竟不是女四书……”安鱼信轻声嘟囔。
后头的小丫头没听清,问她说了什么。
安鱼信摇摇头,心道她早该料到的。
女四书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教导女子三从四德,恪守本分。
女子从小被教育不必读书识字,就算有条件令女子读书的人家,也大多捡女四书给人看。
林二小姐曾经和她说,她家里教她读的就是《女诫》《女训》。
然她不满足于读这些,就偷偷跑去家中的藏书阁,背着人拿别的书看,被父亲发现了。
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世,父亲也不过分苛责于她,便随她去了。
于是她就这么读了好些书,喜好上了诗词,和别的闺中密友一合计,开了个诗社。
因着她自小偷书读,学问高,大家便举她当社长。
那些官家小姐,也大多喜好“旁门左道”,往常间往那儿一坐,高谈阔论,恣意快活。
林二小姐既然选择开女私塾,就必不会再教授那些老生常谈的,把女子框于深院的东西。
她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里走,笑道:“看看,这么有模有样,再加上和阳王的授意,真的不必担心。
”
“且听一听。
”她拉着小丫头在最后一排椅子上坐下了,冲她眨眨眼,“如何?”
《诗经》也算平常,女子读并不为出奇。
安鱼信听着听着思维就开始乱飘,不由想,为何不再激进些,教四书五经。
这个问题她待下课后丢给了林二小姐。
林二小姐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组织语言。
安鱼信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只见那人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