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回家的,路上突然下了雪,想到你没有坐马车就来接了。
”
对方哑然失笑:“我又不是什么淋了雪就会生病的病秧子,哪里需要你们专程过来。
”
“等你满身是雪回去被人发现,又要有一大群人上门找大哥了。
”丹吐槽。
“而且你是没听到吧,刚开始下雪先祖们就开始‘啊呀啊呀这么大的雪要是生病了可不得了’,在我们耳边唠叨了好久...啊啊啊可恶你们干嘛啊!?”
他话没说完就火烧屁股似的蹿回车上,忙于和血脉中的灵魂谈人生。
阿诺德无奈地一笑,将伞往人头顶递了递。
“大致就是这样,走吧,父亲已经在家了。
沙肯今天负责带家族的孩子们上课。
别看他那样,其实很受孩子们欢迎的。
”
红发青年和阿诺德并肩往马车走,听长子不急不缓地说着其他人的事情。
他说话的方式让人听得很舒服,像是围坐在壁炉旁,柴火噼啪燃烧,听诗人念起一首古老的小诗。
雪絮絮地堆积在伞上,落下时寂静无声。
丹终于解决了暗算他的先祖灵魂,从车门里伸出大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像是一只嗷嗷叫的幼猫,对灵魂们的埋怨呼之欲出却又不敢发声。
青年上车时手痒难耐又撸了一把对方的脑袋,丹差点一蹦三尺高:“干嘛!我都要被你摸秃了!”
对方臭不要脸,已经良好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给祖宗摸一下怎么了。
”
丹震惊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他如此没有下限。
阿诺德忍不住勾起嘴角,在弟弟望过来时一本正经地抖去伞上的雪,看起来温文尔雅地招呼车夫行车。
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疑心大家都有问题,可他没有证据。
帕廷顿,黑区,黑森林酒馆。
冬天是酒馆的淡季,人们工作不便,口袋里没钱,来酒馆放松的次数就少了。
不过黑森林酒馆并不在意,反正它赚钱的方式又不是靠酒。
情报商人们就是最好的招牌。
气温一降下来,白最近便有些懒得动弹,开始时不时打哈欠。
他倦倦地翻阅着手下送上来的情报,目光在【智囊因不明原因死亡】这条消息上停了片刻,喉咙中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前段时间,智囊在他的命令下再次试着与上线联系,居然真的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可惜那家伙跑得太快,没能留下来。
智囊的突然死亡少不了其手笔。
白对智囊的死没感到多大惋惜,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条线断了,以后不好追踪。
不过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暴露,就算智囊活着,他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
少年思考着之后该如何向奸商汇报,忽的听到下方传来动静,他额头上的触须颤了颤,隔着厚重墙壁听到外面的人叫嚷起下雪了。
呵,愚蠢的人类。
少年撇撇嘴角,心里满是不屑。
这些家伙每年都能看到雪,可每次看到都和第一次见雪一样大惊小怪。
真是没出息。
不过下雪的话,那件事也就不远了吧。
这天晚上,前来找白的紫罗兰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对方的踪影。
当她在屋顶上找到对方时,少年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将睫毛染成了与皮肤一样的白。
紫罗兰哭笑不得地把他拉下来,拿着毛巾给少年擦头发。
白懒得反抗,枕在对方的腿上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女人叹了口气,将暖手炉放进了对方怀里。
她脱了掩饰身份的长袍,面具搭在额头,神情中流露出些许女性特有的温婉。
“你没事跑到屋顶上做什么?体温比冰块还要低。
”
蛇尾从榻上软软地垂落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少年平淡的回答。
“下雪了,花要开了。
”
“花?”
“嗯,雪绒花要开了。
要在开花之前回去才行。
”他停顿了一下,慢吞吞道。
“你也可以去,我会邀请你的。
”
紫罗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说,随后她微微一笑,柔声说:“好啊,我会去的。
”
镇民们全都知道,等雪绒花开时镇里会举行雪绒节。
镇里的人会互相邀请去看,白也收到了不少。
那么作为新镇的成员,他应当也有资格邀请其他人吧?
白无意识地晃了晃尾尖,漫不经心想到:主人今年会回去吗?应该会吧,虽然帕庭顿很繁华,但他似乎更喜欢那个小镇。
再这一点上,他和主人一样。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心心念念的新镇同样在下雪。
南部的气温更高一些,细小的雪花刚落地便融化了,地面因此有些泥泞。
等之后气温继续降低,湿润的地面就会结冰。
届时下上几场大雪,就算是南部都无法通行。
因此在这之前得完成最后一次商运。
拉车的牛咀嚼着最后一口草料,随行的成员检查着车和货物。
棕发少年坐在车上,屡次回望着刚刚建好的栏杆,眼中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