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衣带被他取下来,外面的那一层婚服散开,里面的白色丧服便格外的显眼,衬得他愈发苍白冰冷,像是找不到归处的亡魂,他冰冷的手隔着虚空抚上芊芊的脸,那么小心翼翼,像是怕触碰到她便碎了。
“如果我放弃一切,你会爱我吗?”
“放弃……一切?”
“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想要了,皇位、权力乃至于性命,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最初的愿望,真的只是想跟你过这一生的。
”
“世上的人再怎么需要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只想被你需要啊。
”
“你还是……听不懂吗?”
她又哪里不懂呢?这无异于直接说——“我爱你”了。
春风徐徐,漫上二人的衣角和眉眼,相顾,却是无言。
此刻的春风与当年的春风并没有什么两样,可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心早已如深秋般冰冷死寂,生不出半点波澜了。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我错了。
”
可笑到今时今日才承认那些过错。
“错的不是禁锢你,与你结为夫妻。
重来一次我还是那么做。
”
所以错的是什么呢?
“错在我不该出现在你的人生当中。
”谢不归面容苍白,唇角带笑,“若是你的人生从始至终没有我的痕迹,你便能好好地活着,活在某个我不知晓的地方,看遍世上美景,平安喜乐一生吧。
”
“而不是被我困在这里,徘徊不去。
”
“对不起,我没有给你下葬,你的死亡没有葬礼。
”
“因为在我往后的人生中,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都是你的葬礼。
”
人间啊,是琳琅满目的橱柜,所有的凡人都是其中的展品。
“我是你的遗物。
”
梨花同月,若梅花惹雪,别是一种肌骨。
苍天怜悯,能够让他与她沐浴在这片梨花雪下,将那些至死都未表明的心事一一说出。
看着梨花飘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大抵自己也是如此,满身素白。
这一生也算共白头,他似乎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可以……放手了。
谢不归低垂着脸,缓慢地去解开手腕上的衣带。
他的手抖得厉害,每一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衣带在他的指尖缠绕,磨蹭着他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
那伤口虽然经过处理,但依然显得脆弱而触目惊心。
随着他的动作,伤口微微裂开,渗出一线刺目的殷红。
鲜血缓缓渗出,顺着手腕滑落,滴在洁白的梨花上,仿佛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