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见男人冷漠如冰,不为所动,长孙氏的声音弱了下去,变成哀求:
“净生……算母亲求你,你……至少留穆王世子一条性命!”
“他还那么小,是知还唯一的骨血……也是母亲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慰藉了……”
谢荣袖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若皇兄铁了心的要动郑家满门,那甭管这穆王世子谢悠然,是不是他的亲侄子……
他都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
要知道,前车之鉴的顾家,满门皆死。
没道理轮到郑家,便是例外了。
长孙太后企图动之以情:“皇帝,你年幼时,性子孤僻,知还和令皎都待你极好。
知还教你骑马射箭,带你出门放纸鸢,令皎也时时陪伴在侧,每每给知还绣的护膝都有你的一份,难道这些情谊,你都忘记了吗?”
谢不归放下茶盏,眼底噙笑看了过来,轻声道:“净生自不敢忘。
”
这笑容,看得长孙氏再度重重咳嗽起来:“哀家知道你是皇帝,你要平衡朝局,要独揽大权……郑国公手握重兵,你非除不可……”
自古以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已不是罕事,作为帝王,他如此行事,可见胆识和魄力,但若是作为一个人,未免太过于冷血。
谢荣道:
“太后娘娘,还请容小臣说上一句。
这朝堂之上,以叔父为首的一群老臣盘踞,他们顽固守旧,腐朽不堪,彼此勾结,结党营私,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旧势力,固守着过时的观念和利益,其中不少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于我大魏江山绝对是弊大于利。
而皇兄要做的便是瓦解这股势力,扶持新的势力。
以寒门出身的刑部侍郎魏观为代表,他们充满活力,思想开明,是国家新鲜的血液,要让这些人逐渐在朝堂获得话语权,与老臣们形成抗衡。
”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除掉郑国公收复兵权,这是皇兄必走的一步棋。
”
“若哀家记得不错,郑国公,是最初拥护你上位的臣子,”长孙氏皱着眉,“若你如此做,岂不叫天下人指摘、唾弃?”
“郑国公,确实曾经是谢家的盟友不错,”谢荣道,“如今却成了皇兄执掌大权,俯瞰寰宇的绊脚石。
”
长孙氏不语,她也感觉到皇帝的决心,不容动摇。
……但是这一切都有些早了。
谢荣本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上半年。
是什么,使皇兄提前了计划?
谢不归终于开口:“今晚就是郑国公凯旋的日子。
朕欲在春禧殿设宴。
”
他眼里浮现淡淡的兴味儿:“母后不若猜猜,最后活着走出来的,是儿臣,还是母后的亲家公。
”
“你、你……咳咳咳!”
长孙氏被他一激,重重地咳嗽着,几乎要把一整颗肺给咳出来,嬷嬷忙用痰盂接住,却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长孙氏想不明白,当初谢明觉引着这个小仙童般的孩子回到家中,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行,便与长子一同养在膝下,为何却是养虎成患?
庆功宴,庆功宴,说白了就是一场鸿门宴!
是“杯酒释兵权”,还是让春禧殿的台阶,遍布鲜血……
谢荣暗暗揣度,皇兄下旨,将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