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张芝越发急了,如果天彻底黑下来,休说找人,他连走回山洞的路都看不清。
他攀上泉眼的石头,极目望去,终于在底下石缝里瞥见一片小小衣料。
张芝慌忙翻下石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那里正是两块巨石相遮之处,极为隐蔽。
张稷就躺在中间,面色苍白,两眼紧紧闭着,衣衫被血浸透了。
张芝跑过去,只觉祖父身体触手冰冷,全然不似个活人。
”祖父!”张芝靠在他身上,侧脸看着山顶的悬崖。
短短几天之内,他的亲人过往,通通湮灭在了。
一场火里,如今他彻底一无所有。
但他偏又不觉得十分悲伤,只静静想着不如从山上跳下来,一了百决心已下,张芝也不怕了,仍旧靠在他祖父躯体上。
不知什么时候天彻底黑了,这种黑暗反而如同一种倚仗,填平了山崖,承托了勇气。
只是他昨日睡得久,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亏得山夜安静,张芝躺着躺着,忽然觉得身下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惊得跳起来,跪在张稷身着边,迭声唤道:”祖父,祖父!”张稷不再有动静。
他急得几乎哭出来,喊道:”阿波拉!”父这次张稷才有些反应,身体真真切切地挣了一下。
张芝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张稷虽还活着,若是在这湿滑阴冷的地方过上一夜,多半也和死人没有两样了。
张芝歇了一会,搬起张稷身体,摸索着往回走。
他虽还只有十二岁,身量却已长得很高。
而且张稷衰老后身体萎缩了不少,张芝能勉强背得动他。
这座山多是怪石与沙砾,积水干得甚快,因此道路已经不太泥泞。
张芝听着水声,走一会歇一会,竟然也没有迷路。
离开溪流的一小段路没了水声指引,这才难走起来。
张芝只得先把张稷放在路边,自己摔了一跤,将回去的路记熟了,才又重新带上张稷,半拖半背地把他托进山洞。
深秋寒凉的天气,叫他急出了一身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