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反悔。
有时候想想,自己这皇帝在她面前做得真憋屈,半点没感受到统天御宇的快乐,反倒小心翼翼唯恐她再次拒婚。
就像滑胎,有了第一次或许会有第二次,得仔细呵护着,杜绝一切畸变的可能。
但面子还是得维护的,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朕五日一次召见驻军武将,今日裴将军来觐见,亲手交给朕的。
他也听说了朕要向你家提亲的事,觉得你我已是自己人,交给朕就等于交给你……你看裴将军多知礼,朕决定以后继续重用他。
”
苏月拱起了眉,展开请柬仔细查看,“这是裴将军亲笔吗,字迹很是清秀啊。
”边说边瞥了对面的皇帝一眼,故意拉长声调,“字如其人,难得难得。
”
皇帝面沉似水,“朕觉得你很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唯独不会发现朕的。
朕想当初也是金戈铁马征战四方的战神,一手好字,比他强多了。
且朕擅丹青,通音律,等有空还打算研习一下药学。
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好郎子在你面前站着,我若是你,早就紧紧抱住不撒手了,还有这闲心夸赞别的男子!”
苏月听了他的控诉,无奈地冲他笑了笑。
他又不乐意了,“你这笑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认同?”
苏月说没有,“我觉得陛下说得对。
”
如此敷衍,令他生气,“你嘴上说对,暗中腹诽,朕看得明明白白。
”
她头疼起来,“你怎的如此难哄?见缝插针夸一下别人,不是起码的礼数吗,难道让我捧着人家的请柬,絮絮叨叨说‘这字写得虽好,还是不及我家大郎。
我家大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成个亲又怎么样,不去’?”
啊,她说“我家大郎”,这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才是沁人心脾,令人神往的啊!
他果然抿唇笑起来,志得意满呼之欲出,先前的些微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
潇洒地一拂袍子坐下来,他随口追问一句,“裴府相邀,你去是不去?”
苏月说去啊,“人家请帖都送来了,不去岂不是太拿乔了。
”
可皇帝并不希望她去,毕竟自己不便驾临,她一个人赴宴,万一遇上了不稳妥的人和事,那该如何是好?
他不说话,苏月便察觉他又在不痛快了,转头觑了觑他,“陛下觉得我不该赴宴?”
“倒也不是。
”他一手在桌上迷茫地画着圈,“朕只是在想,该以什么方式陪你去。
朕这身份,随意参加臣子的婚宴不好,打乱了人家的婚仪不说,满朝文武那么多人,将来谁家娶亲朕都得参加,否则就是厚此薄彼,岂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
苏月说那就别陪,“我自己去,吃个席便回来,用不了多少工夫的。
”顿了顿又感慨,“这裴将军果然与一般官员不同,他家办喜事,竟然没有邀约梨园助兴,怕是满上都独一份的高朗了,清流啊!”
皇帝散淡地接了口,“可能是舍不得赏钱吧。
不是说诸多门户放赏仍是很可观吗,他节俭,想减免花销而已。
”
反正他就是针对人家,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苏月说要独自前往,那是断然不能够的,他想了想道:“那日朕陪你一起去,朕不进门,在马车里等着你。
你吃个半饱,赶紧出来,朕可以带你上夜市逛逛,采买一些你喜欢的小东西。
”
苏月犹豫不决,“那怎么行,我在里头吃席,你在外面饿肚子,简直是欺君。
再说一场宴席少说得半个时辰,我中途离席,恐怕不大好。
”
皇帝说有什么不好,“就说梨园中忽然有急事要处置,随意找个借口便辞出来了,这还用朕教你?”见她神情松动,知道这事谈妥了,转而又来问她,“裴忌要成亲了,你心里可觉得惆怅?”
苏月这才发现,自己手拿着裴忌的婚宴请帖,情绪竟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满心全在盘算时间,到了那日该怎么安排梨园事务,怎么抽出空闲来赴宴。
不过见他一副窥探秘辛的模样,就决定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于是抬手撑住了脸颊,幽怨地叹息,“惆怅,忧伤,心如刀绞。
”然后调转视线望向他,试图从他脸上窥出一点悲愤和忧伤来。
谁知皇帝陛下这回却很淡定,裴忌都要成亲了,不足为惧。
他爽朗地说:“朕就不像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世上美人千千万,并非每一个都必须为朕所有,找到那个最适合自己的,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
苏月发现这人虽然身处高位,但却不曾摆脱姑苏大郎的笃实本质。
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经营好自己的国家,尽力扫清前朝遗留的弊政,就是他全部的追求了。
总之不管将来如何变化,目下确实很纯质。
她紧抿的唇微微仰起来,不动声色长出了一口气。
“说定了,朕在马车你等着你啊。
”他又追加了一句,“要快些出来,别让朕等急了。
”
苏月说知道了,“饮过了新郎官敬的酒,立时就辞出来。
你的来意都说完了吗,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
可是每回临要走,都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他说:“天刚黑,你又困了?不过也不算坏毛病,这种习惯可以延续到婚后,朕喜欢。
”
这人就是满脑子狂蜂浪蝶,但真要实施,又止步不前了。
苏月不理会他的嘴上厉害,摸着额头说:“这阵子发生好多事,我身累心也累。
你听说了么,青崖死了。
“
他点了点头,“朕已经命人手下留情了,可惜还是出了岔子。
”
苏月叹了口气,“若没有那十七板子,兴许他不会即刻就死。
他原本患着病,外伤加重了病势,实在是缓不过来了,人说没就没了。
”
皇帝沉默良久才道:“朕有些内疚,他的死